雅予当他用完了,正要清算,眼角余光发觉那人并未走开,那姿式仿佛正在看着她。雅予内心一格登,这是那里又做错了?没有啊……
见她怔怔的,赛罕一挑眉,“嗯?”
“……哦。”
啪!一叠子纸撂到案上,赛罕坐起了身。眼看着那边的人应着声身子就颤了一下,头更低。哼,装得倒挺像,白日里不敢看他,夜里却死盯着,不到实在困得受不得不肯合眼,防备着他仿佛他是头饿急了寻食的狼。这般紧绷着弦,倒要瞧瞧她还能撑几日。便当真是个铁打的人,也有那扛不得的错,不犯也得犯!
赛罕吃得很快,干粮和肉不一会儿就吃光,可那碗汤喝了一半倒不动了,递了过来。
雅予跪做在毡垫上,面前摆了两个大木盆,一个堆着衣袍,高高摞叠掩过了头顶;一个泡了水,冉冉着热汽。挽袖低头,当真地搓洗着。
从汗帐出来,雅予快步去找到了阿木尔。阿木尔领着她来到大灶上,虽说时候尚早,可大灶已是红火火地烧起来。问清楚晌午兵士们吃甚么,在阿木尔的指导下,雅予很快就预备齐备,用托盘托了一大份炒米、一大碗肋骨汤、几块烤肉、几块奶皮子。
一起往回走,雅予走得极是谨慎。这可比那桶水艰巨很多,汤盛得满满的,一旦脚下一滑洒出来,又给那人挑理。阿木尔随在身边说不如他来端,待到了汗帐门口再换给她。雅予轻声伸谢,对峙本身来。阿木尔没再强,只是又叮咛了几句服侍主子用饭的端方,雅予都一一应下。
啊?下顿……
恰是百思不得解,忽见那碗沿儿上有手指悄悄一敲。雅予这才恍悟,记起阿木尔叮咛过,说将虎帐中有端方,是不准剩饭的。每日灶上都是可着人头做,领走的,必须吃光,不准倒。违令者,军法措置!
雅予从速低了头,“是。”
一心多用,余光中一向放着那离得他远远的人,若不是帐壁拦着不知要逃到那里去!自那一夜把她丢在雪地里,当真是把这郡主殿下给获咎了,虽说是还能跪下身、行得事,可那嘴巴里再不肯多给他一个字,除了“是”就是“嗯”,真真成了哑巴鱼儿。王八犊子!还敢跟爷逞脾气?还敢给爷使性子?你可认得你家主子是谁?好,反正闲来无事,陪你耍耍也无妨。
他,他甚么意义?他本身剩了饭,莫非,莫非……
“水,水也没了?”这老匹夫真真是触怒她了。
“没了。”
昨儿那人又跟兵士们在校场疯了整整一下晌,返来后,身上的汗都湿透了,裤子和鞋袜不知怎的也都和了泥泞冰雪,打落不净,只能脱换。说甚么练兵,雅予但是见过兄长当年在校场的风采,兵士们一个个行列整齐、气势昂扬,批示台上兄长手握令旗,威风凛冽。那里像他,身为主帅竟是能练成这副匪贼模样?再者,所谓“练” ,顾名思义,不精方才要练,哪能如许回回动真格的,每日都有真刀真枪受了伤的兵士。这可好,没有仇敌倒有了真疆场。
进到帐中,见赛罕已是落座在矮几旁,雅予从速走畴昔,端着盘子谨慎翼翼地跪下来,恭敬地一碗一碟地布好。
“那,那我就打些冷水吧。”
“你可说呢!”老伙夫一边批示着小兵士打饭,一边口沫横飞地嚷嚷道,“你当这热水是天高低的?那是柴火烧的!柴火又是哪儿来的?那是春秋两季积累下的。我们探马营向来的端方,大家头上都有例。这几日你每天烧水,上半月配给你的柴火今儿前晌就已经用光了。再想要,得等下半月儿。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小奴整日躲在帐子里只苟安闲,这天寒地冻的,那里还计算生存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