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传信兵单膝跪地,双手过甚,“五将军来信。”
十二个哈那的大帐都丽堂皇,满盈的酒气把彻夜的火烛熏得昏昏倒糊。一个男人斜卧在团丝锦被簇拥的香榻之上,半敞着怀,暴露干瘪黑黄的胸脯,两条细缝眼醉意浓浓,眼神迷离。
“阿,爸,阿爸……”小景同急了,涨红着脸,“阿爸,抱……”
“嗯?”
阿日善皱皱眉,摆了摆手。这他不是没想过,自打那日瞧见那小仙女儿一样、嫩得出水儿的丫头,他的心肝骨头都酥成油了,感觉凭她是谁,就是庙里供的菩萨也要搬下来欢愉才是!可待厥后探听得是老五弄来想娶的,贰内心实在膈应了一下,踌躇动是不动?
“仆人贤明。”主子极是奉承地赔笑。
“嘿嘿嘿,”那主子更奉承了,“仆人您若吃的好,再要了来;若老五非来硬的不肯给,就随他,反正您也尝了鲜儿了。您说,但是不是?”
榻旁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主子模样的人,佝弯着腰、附耳低声道,“仆人,”
赛罕拿起那小马,非常可惜,“得,这小马算是白做了。今后……”
“暗里?”阿日善白了他一眼,“得了又能怎的?那丫头如果跟老五说三道四,他还不得来折腾我?”
“是。”
那仆人咧嘴一笑,暴露层次不齐的牙齿,“我就晓得。那老六抢过的地儿跟狼舔了似的,还能剩下甚么?早,早都空了。”
秋冷的气候帅帐顶上还是半开着陶脑,日头高高地照着,淡淡的阳光正落在当中的帅案。赛罕双肘随便地支在案上,面上神采闲散,眉梢眼角含着不经意曝出的笑意。案上摊开着四方拼接、一盘烘干的泥塑,泥盘旁散落着五颜六色、切割细心的泥块,泥块中撇着两只八字小脚裹了绒乎乎的小棉袜,小脚上端坐着一只圆滚滚、白莲藕似的小瘦子。
“听到甚么了?奉告阿爸。”现在,赛罕也已经听到远远的高空传来的声音,可清楚又比景同慢了一分。
晚春季,苍青如黛,云丝漂渺。金色的草原在偶或一霎的秋雨中仍然很快衰去了势头,日头蒸干再直不开端,乱蓬蓬的怠倦。山坡上曝出不毛的高耸,野草刺横七竖8、交叉讳饰,不刮风,单这一片枯去的色彩也是满眼萧瑟。
“他折腾不着。”
“仆人您想啊,老五订婚的事谁晓得?只要他兄弟晓得,我们若非金帐那边有人也底子得不着信儿。现在这婚事又悄无声气地没了,那丫头虽说是一小我一个帐子,可应下的是小主儿帐里的针线,说出大天来,也不过是个陪侍,那身份是改不了的。”
阿日善闻谈笑了,喷吐着酒气,“你小子孝敬,我真没白养!”
咔咔,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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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两个,头挨着头,一盘简朴的泥塑,说得旗号招展、战鼓雷雷。降落的男人声,咿咿呀呀的奶语,大手握着小手,排兵布阵,好一番敌我考量,知己知彼;好一场领军较量、浴血厮杀。直到夺下帅旗,班师而归,小口水这才算流完。赛罕从中间案上拿过一大一小两匹马,一大一小两小我,拍拍小胖手,“恩和将军,上马,回师!”
小瘦子痒得受不得只知缩脖儿也不会躲,咯咯地笑得小脸小肉包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