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人群里冲出一名年青男人,跪在她的脚下,张口接下那杯酒。
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
“本来是凤雏女人,久仰大名。”公子抱拳笑道:“鄙人林磐,多有获咎。”
冬梅最后一个词还未唱出,气得面色惨白,几欲冲上前去扭打夏月,却被陈凤歌拉住衣袖,只得在内心用最暴虐的词句谩骂夏月。
“妾本妓家,有何不成?”夏月的笑容更加娇媚,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狠意。
“我们蜜斯明天嗓子不舒畅,不能说话,请公子包涵。”采雪忙端着茶奉上,“凤雏”一向偏着头望着窗外,影影绰绰得看不清楚。
一度欲拜别,千回结衣衿。
夏月闻言,轻笑一声道:“小小花魁罢了,倒也不是甚么难事,只是得了这花魁与我又有何好处?”
采雪忙捂住脖子,一言不发。凤雏见她不肯说,亦不逼她,只对她道:“嬷嬷还在楼船上等你。”说罢便要拜别。
无人不被她的模样惶恐,却又感觉喉头发紧,恨不能做她口中的那杯酒,好叫她的唇亲吻本身。
凤雏见她神采古怪,问道:“采雪,你如何了?”
“如此,那就打搅了。”林磐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落在绣床下暴露的半截男人穿的软底薄靴上。
多年来,她听过很多人唱过,却从未听到唱的这么好,好到令她心底发酸,旧事在酸楚中一一闪现。
采雪见此,忙道:“蜜斯的房间岂能乱闯?你且等一会,我替蜜斯更完衣再开门。”
采雪忙跟着出去道:“这是我们蜜斯凤雏。”
春花莞尔一笑,“这是常有的事,为了见凤雏姐姐,常常有很多客人喧华。”
刘恪理和世人点头晃脑,点评众家女子,排花榜,点花魁。
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夏月喃喃念叨,“女人的光阴,像花那么短。有的人花未开,便谢了。”
采雪指着撒一地的脂粉和乱作一团的衣箱,半晌挤出一句话来:“船上被偷了。”
嬷嬷们亦是笑得满脸着花,公子长,老爷短的说个不休。
不似景鸿,眼神里只要深藏的和顺和密意。
她取下口中酒杯,眼波一一划过世人,渐渐倾倒那杯酒,一滴一滴落下,每落一滴,如在民气中激起潮流,潮流澎湃彭湃,令人没法矜持。
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代。
她猖獗地笑,指尖始终轻触发簪,发簪冰冷,却很暖和,像他的和顺。
“依我看,江山代有美人出,男人都图个新奇,她已是昨日黄花了。”夏月淡淡道。
成心机,不管是决计还是果然如此,她都令人印象深切。
“你还想如何折磨他?”俞景礼玩味地看着她,从她登上楼船,他就一向看着她,看着她妖媚万分,耍尽各种手腕,在男人堆里进退自如,他暗自嘲笑兄长的咀嚼如此不堪,可却又感觉这女人有点意义。
凤雏听到夏月的话,眼皮淡淡拨动,懒声道:“夏月说的对,我已是昨日黄花,看厌了的,不若她新光鲜媚。”
刘恪理呆呆望着面前一幕,刚要落笔写下霜华的名字,此时却身不受控,恨不得把这个女子撕成碎片,墨迹一滴滴落在红笺上,沙哑着喉咙问刚才争辩不休的几个男人,“花魁是夏月,没有定见吧?”
“非论是谁得了花魁,就是我们万花楼的头牌,今后想要甚么,吃甚么用甚么,紧着挑。”金不换道。
采雪瞧出端倪,便对冒充铺床,边对“凤雏”道:“蜜斯,刚才王公子又和我闹了半天,非说我丢了他的鞋子,嚷嚷着要出去找,真讨厌,被我打发了。”
她身上的红衣被撕扯了几缕,胸前肌肤若隐若现,贵体横陈,黑发若云散落,右手撑着头,红唇上衔着一杯酒,眼波似水,要将人灭顶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