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则早就将《宝相诀》修至七境十四式顶峰,说他有金刚不坏之身,毫不是一句虚言,可透劲确切是这门武功的克星,平凡人则罢,在如此近的间隔下被一个妙手尽力击中间口关键,即便护体真气坚不成摧,心脉也被这股凌锐无匹的刀劲狠狠刺了一下,差点就破了罩门!
萧正则也不算好过,王鼎的内力刚猛浑厚,并非平常妙手可比,他一口真气被重拳打断,若不是《宝相诀》奥妙无方,怕已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没急着乘胜追击,盯着王鼎看了两眼才道:“当真是后生可畏,你死在这里可惜了,我例外再问一次,愿不肯意为朝廷效力?”
五千精兵出营布阵,萧正则身披鸦青披风站在大队人马最前,神情寡淡,声音降落。
恰好一曲毕,方咏雩只手按弦止住余音,昂首看向萧正则,两人虽没脱手,却有刀剑订交的锐气在目光碰撞间迸收回来,风愈狂,雨更寒!
四周腥风怒卷,八方杀声震天,武疯子胸中戾气横生,脸孔隐现狰狞,可当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野林子,晓得李鸣珂就在那林中布阵待敌,那股不管不顾的凶性便收敛起来,再看身边持兵迎战的三十名丐帮弟子,不由心想:“生也好,死也罢,我这平生有幸遇见有恋人,能同众兄弟祸福同当,不算白活了。”
萧正则侧身让过一鞭,又见方越挥刀攻来,脚下不退反进,如风送浮萍飘忽而至,主意向前跃去,如此胆识实在令人佩服。方越一刀未及他身,见方咏雩抖鞭将人圈出,刀势急转击向萧正则头部,欲使其顾此失彼,不想此人左手接刀,右手抓向鞭身,似擒毒蛇七寸,旋即双手劲力齐发,刀与鞭撞至一处,同时脚下一错,鹰隼般从两人之间冲了出去,腾空扑向廊下的谢安歌!
滚石过后,坡道更加湿滑难走,敌军兀自不肯罢休,抢先恐后爬向上坡,丐帮弟子最是晓得打群架的精华,刀枪棍棒专攻仇敌头脸和下盘,突破了不知多少颗脑袋,恰好弓箭和火铳在雨天能力大减,众兵又是仰攻,人如蚂蚁上树般爬上坡去,旋即像下饺子似的滚返来,任他们踩着同僚骸骨,一时半会儿也冲杀不上。
对比王鼎那声虎啸,这一声的威势要小上很多,它并不刺耳,乃至算得上降落,若说前者是猛虎出山,后者便是兽王归林,一声巨喝内劲三变,仿佛原上春草寸寸生,那些双耳流血的兵士竟在这啸声下垂垂减缓了痛苦,胸中翻涌不息的恶心感也减退了下去。
“鬼虎啸不但是用来杀敌伤人的工夫。”啸声过后,萧正则对神采剧变的王鼎道,“声发于口成于气,气在丹田聚五行,五行之气入五脏,五脏聚精动神魂。一声摧肝胆,一气护心肺,等你何时做到了这两点,才算把‘鬼虎啸’练成了。”
方咏雩心念一动,部下古琴向外急翻,一帘雨水向前泼去,破空声如万千钢针齐发,萧正则扯过披风一卷,“叮叮铛铛”数声响,碎雨乱溅如珠落,那披风去势未绝,直向琴案扑去,方咏雩猛地一拍案面,古琴震起直立,右手中指拉弦一勾,血珠渗在弦上,弦断音发,仿佛一个怒雷从天降下,生生在萧正则头顶炸开,顷刻五脏巨震,他闷哼一声,又见古琴劈面砸来,扬手一舞披风,布帛竟将木琴绞烂。
王鼎将拳头攥得死紧,打着火把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身,道:“这些鹰犬是来打头阵的,告诉各方凝神备战!”
“萧、正、则!”
存亡关头,王鼎不疑有他,矮身滚下了湿滑土坡,丐帮弟子们有样学样,当即翻滚落坡,堆积鄙人的浩繁尸身恰好为他们做了缓冲。两边人一经汇合,李鸣珂将把总的头颅往敌军那边丢去,兵士们纷繁后退,她一手拽住王鼎缓慢向野林子退去,其他人当即跟上,敌军赶快追击,突有一排排削尖的木刺从林中暴射出来,有那躲闪不及的痛呼一声,当场被木刺贯穿身躯,前面的人见此惨状,逼近之势一缓,眼睁睁看他们尽数退入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