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被狼的车轮战术弄得目炫狼籍,追了丢,丢了追,成果连狼毛也没抓到一根。它仿佛有点泄气了,坐在雪地上,傻乎乎地望着神出鬼没的狼群。这时,狼群已把狗熊引到一块凹地,还能勉强瞥见狗熊冬眠的那棵苦楝树。狗熊懒洋洋地抚摩着胸口那块新月形的白斑,鼻子上的伤口已被酷寒冻封住,不再流血了。它扭头望望身后模糊可见的那棵苦楝树,凸形的熊脸上闪现出烦恼的神态,看模样仿佛想放弃这场徒劳的追逐了。
要不是这场不利的倒春寒,狼群前几天就该化整为零了,也就不会有面前的灾害了。该死的老天爷,紫岚暴虐地谩骂着,但涓滴也窜改不了面前残暴的实际。
唉,委曲了宝贝。
狼群在苦楝树前盘桓着。
蓦地,紫岚脑筋里闪过一道可骇的暗影,这必然是猎人的狡计!它立即收回短促、尖厉的嗥叫,想禁止蓝魂儿,但已经迟了,蓝魂儿两只前爪已搭在山羊身上。“轰――乓――”跟着一声古怪的声响,安静的雪地里俄然蹦起一块长方形的铁疙瘩,罩着蓝魂儿砸将下来,蓝魂儿想躲,但那里能躲得过哟,铁疙瘩以极快的速率砸下来,适值砸在蓝魂儿的腰际。狼是铜头铁腿麻杆腰,腰部柔嫩乏力,极易遭到伤害。紫岚走近一看,蓝魂儿的腰耷拉在锈迹斑斑的铁板上,那根具有无穷韧性的弹簧夹死死扣在它的腰眼上,使它没法转动。它只能用爪子冒死在铁板上抓刨,并收回凄厉的嗥叫。
狼群收回呜呜的哀嚎,仿佛被震慑住了,仿佛被吓坏了。有一两匹幼狼还惶恐地钻进了母狼的腹下。
运气是不成逆转的,对狼来讲。
狼群围着苦楝树齐声嗥叫,有两匹胆小的公狼还趴在枝丫上,将狼嘴伸进洞里去嗥,但洞里的狗熊仿佛聋了似的,还是熟睡。厥后,狼群又想出个别例,衔来些冰块、冰碴,扔进树洞去,但狗熊仿佛已落空了知觉似的,毫无反应。冰块和冰碴扔很多了,被树洞的暖气化成一汪水,从树根渗进土层。
不幸的狗熊,累得吭哧吭哧直喘粗气。但它还不断念,走到一棵歪脖子小树前,想持续显现它不凡的力量。不知是这棵歪脖子树太健壮了,还是它这一次的行动方法把握得不敷好,小树被它压弯了腰,却没裂断;它刚松了点劲,小树又挺直腰,规复了原状。它仿佛感觉这是桩很失面子的事,呼啸了几声,拼出吃奶的力量,发疯般地掰树;树梢都被压弯着地了,坚固的树干仍然没断;狗熊已耗尽了力量,身材压趴在树干上想喘口气,这时,小树嘣的一声弹返来,庞大的弹力把狗熊像颗枪弹一样弹射出四五米远,咚的一声掉在雪地上。狗熊被惯性翻了个跟头,挣扎了两次,也没能重新站起来,累得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上……
紫岚由衷地感到欢畅。蓝魂儿已经完整遵循它的设想生长起来了。蓝魂儿不愧是黑桑的狼儿,表示得如此英勇、机灵。现在,不但平辈的幼狼把蓝魂儿视为当然的头领,就连那些成年至公狼也对蓝魂儿刮目相看了。蓝魂儿已用本身超众的胆魄为将来争夺狼王宝座铺垫了坚固的根本,抱负已不再是虚渺的梦,而变成了已吊在嘴边的一块肥肉。
五
不,这不能怪蓝魂儿莽撞,只能怪猎人太奸刁了,把捕兽铁夹埋葬在积雪上面,假装得如此奇妙,使锋利的狼眼看不出半点马脚,使灵敏的狼鼻闻不出一丝非常的气味。当然,也怪羊肉太细致肥嫩了,开膛破腹后五脏六腑收回的血腥味太浓烈了,已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骨的狼是极难抵抗得住这类引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