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挚细细觑了觑他的神采，皱眉道：“眼睑下都是青的，看来你确是过于劳累了。隧道在这里，本日不走也不会飞掉，好生安息将养要紧。我不吵你了，你快些去睡吧。”
“那样反而会好事的。”梅长苏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靖王现在夺嫡的决计还算果断，我向他的进言，不管他感受如何，起码他全都听了，我的打算和行动他也一一共同，向来没有顺从过，你晓得这是为甚么吗？”
“实在从另一方面来讲，不奉告他，对我也轻松些。”梅长苏深深吸一口气，勉强暴露一个笑容，“我和景琰，毕竟是太熟的朋友了，如果是以梅长苏的身份在他面前，不管运营甚么，我内心也不感觉如何，可一旦变回了林殊，就不免会感觉悲伤、难过，会莫名其妙地心境烦躁。如果服从于如许的情感，别说夺位了，多少人的命也要跟着搭出来……”
蒙挚也深知靖王的为人和心性，明白他说的不假，无从辩驳，只感觉心中惨淡，一阵阵疼痛难忍。
蒙挚确切未曾想到此节，怔了怔道：“我觉得他晓得……”
梅长苏的目光已规复安好温和，扶着中间的书案道：“蒙大哥，我说要请你明天跟我一道去靖王府，那是打趣的。要让景琰不起狐疑，恐怕要你从他那一边走到我这里才行。”
蒙挚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义，脱口问道：“从他哪边走？如何走？”
“明天陪了一天的客，我也乏了，又没甚么火烧眉毛的急事，本来就没筹算畴昔的。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府了，免得嫂夫人在家为你担忧。”
“你真的要陪我去？”梅长苏眸中的亮光明灭了一下，“那如果靖王问你如何会跟我在一起的，你如何答复？”
“若不是必然要让靖王晓得你是我们这方的，以便今后行事，我又何必唱这一出？将来我们就是同一名主君的同僚了，一文一武，也没甚么抵触，就算友情再厚几分，靖王也不会奇特，岂不比找甚么报恩的借口更好？”
“蒙大哥，我最怕的，就是你忍不住这个……”梅长苏用力反握住蒙挚的手，指尖几近陷进了他手背上的肉中，“今后，景琰和你之间的来往会越来越多，你千万要记取，任何环境下，你都要咬紧牙关，不能奉告他我是谁，一个字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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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甚么？！你为甚么必然要一小我撑着？如果靖王晓得了统统的本相，他必然会更加……”
“你还真是……”蒙挚不由笑道，“我看看这脑筋是如何长的，如许一来，我的确是顺理成章就变成你们的亲信了，只是靖王不免要先吓上一跳……”
梅长苏的神采俄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轻柔的眸子刹时固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统统感情的活动，连说话的腔调，都披收回了幽幽的寒气。
“好。”蒙挚答复的毫不游移，回身从衣架上取了狐裘的大氅，为梅长苏披在肩上，“隧道里阴湿，你多穿些。”
“你说的是，就依你的体例好了。只是今晚，不能陪你走这第一次了。”
梅长苏微微将脸侧向窗外，面上清韵似雪，唇边含笑如冰，冷冷道：“我们大梁国，莫非还缺那种刻薄多疑、只知玩弄帝王心术把握臣下的天子么？扶景琰上位是难了些，可一旦胜利了，就凭他刚毅不成夺的心志，凭他敏察忠奸的眼力，凭他腐败公允的行事气势，莫非他不是好天子么？只要少了内哄，方可君臣同心，共修德政。这些年你也瞥见了，朝中文不思政，武不思战，都揣摸上意、恪守权位去了，幸亏大梁还算国力薄弱，轨制健全，勉强才撑得住这个虚架子，如果下一朝还是如许，只怕国力会持续颓危，再不力求抖擞，将来何故震摄虎狼四邻，何故保土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