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太太嚎的震耳欲聋，间或对骂，间或对着围观者哭诉。大夫见惯了骂街，全然不为所动，尽管看视练竹。练竹满面泪痕，听得大夫确诊是流产，更是泣不成声。张明蕙在一旁安抚：“二弟妹别慌，养好了我们再怀！”
族长奶奶见有人围观，收回一声凄厉的叫，再次瘫在地上，拍着石板嚎啕大哭：“短折鬼啊，你舍得丢下我去了啊！让我被没人伦的牲口欺负啊！各家门各家户，从没见过长辈打长辈的！老天如何不降道雷劈死这帮没人伦的！老天爷你瞎了眼啊！”
练竹急问躲在一旁的一个丫头道：“阿爷跟男人们呢？”
管平波嘲笑：“谁敢跑尝尝？”她宿世多年在丛林与毒贩近身斗争，数次存亡一线，即便荒废十几年，干不过窦向东的亲信也就罢了，若连这几个下盘踏实的软脚蟹都干不过，趁早抹脖子吊颈算了。
管平波顿时怒了, 先揪住冢妇的头发, 给了一记窝心脚，回身一个飞腿，撞的族长奶奶脑袋嗡的一下，随即口内剧痛，往外一吐，竟是血水混着两颗牙，当即撅了畴昔。
那丫头急的跳脚：“都进城里的铺子去了, 本日休沐，街上人来人往，正打发人寻！”
管平波看制住了场面，当即对门口的丫头道：“关门！”
对峙间，门俄然从外翻开，恰是窦向东父子带着一个大夫跑了出去。门口看热烈的顿时又伸长了脖子，好似一只只的大鹅，齐齐看向了门内。
肖金桃见管平波镇住了世人，悄悄的批示着仆人构成围拢之势。
那领头的暗叫一声糟，他们特特探听了窦向东父子出门的时候才赶过来的，那里晓得女眷里杀出了个夜叉！
正问着，忽听张明蕙一声惨叫, 练竹扭头看去, 只见她被两个妇女扯着头发, 按在地上打。脸上已是青了两块，那妇女竟还想用指甲挠她的脸。张明蕙抵死挣扎，打的不成开交。练竹与张明蕙常日里再不对于，也不无能看着。提着裙子就去挽救大嫂, 猛力拉住一个，倒是冢妇，一个游移，方才在地上拍腿大哭的族长奶奶已经跳起，伸出爪子直挠练竹的面门。
管平波指着在族长奶奶边上一起叫唤的人道：“阿谁。”
练竹又问：“好端端的如何打起来了！”
管平波余光扫过练竹，人还成心识，伸直在一旁不断的颤栗，神采倒是惨白。没有大夫，乃至不敢挪动。管平波想起她现在在窦家，所能依仗者唯有练竹，看着来犯的仆人，的确如不共戴天之仇普通。顺手指了个站在肖金桃身后的仆人，阴测测的道：“你，去给老娘拿两把菜刀来！”
丫头满脑门子的汗，急道：“哪个晓得？族长奶奶带着人一径杀出去，进门就嚷着说我们嗲嗲杀了族长嗲嗲，要杀我们百口哩！”
管平波叉腰痛骂：“我一个女人，要你娘的脸！敢在老娘头上动土，我奉告你们，我姐姐好了便罢，如有个不好，我把你们的卵子一个个捏爆！明岁全跟着送茶叶的船上京做寺人去！你们才晓得姑奶奶的短长！”
张明蕙哭道：“只怕是小产了！”
管平波问：“要打死吗？”入室掳掠罪，在此时的天下观里，真的就是打死无怨的。管平波并不嗜殛毙，但一地有一地的法则。以窦家的富有，若主家不敷狠戾，保管强盗日日上门。所谓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本家算甚么？她莫非不是被亲奶奶亲伯父卖的？为了抢她家屋子，连亲兄弟的丧事都不答应办完。礼义廉耻只写在士大夫的书里，在底层，丛林法例是保存的全数！这才是“礼不下庶人”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