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眨眼,那身影便如鬼怪般掠走。小小只瞥见一抹鲜红闪过。
能把武林第一人郭天北杀死的燕赤侠,竟然向少林屈膝了?
“可不是,罗家公子说要一向烧到苏小小出来见他一面不成!”
小小,苏小小。
“韦郎呀韦郎,你若待我情深,须知我此志不嫁作人妾。不入府为姬。为何你恰好要我嫁你为妾?”她低喃着把信贴在胸前。绝美的脸庞上满是哀伤。
才十七岁呢。额角已经有两条细细的纹。
窗传扬起纷繁扬扬的雨。敲响了青瓦,也敲碎了人儿的心。
谁也料不到天下无敌的燕赤侠竟会向静镜大师跪了下去。
“真烧呀……”
小小楼内,笺子和苏阿姨正坐在苏小小的内室门口。
落魄的才子,痴情的才子。
没有人敢打搅他的祷告。
贱妾庸姿俗粉,不堪入君子之目。况贱妾传染风寒,偶有呕血之疾。更非吉兆。故大胆不出,祈择日于楼内奉清茶一杯觉得赔罪。”
俄然一声惊雷。
桌上放着一张红纸,纸上有字,萧洒飞扬。
燕赤侠低头喃语,四周黄烟漂渺。
一匹代价十两的红绫烧去了。罗丰又把另一匹湘绣扔入火堆。“求苏女人乞怜鄙人一片苦心,移步一见!”他大声喊道。
江浙娇娃名动天下,前有西子,后有小小。
自京师到南蛮,达官朱紫、名流骚人,无不以瞻其芳泽为荣。传闻苏家向来不点烛,墙壁上都镶嵌着夜明珠。又传闻金陵王爷为请她到金陵来,竟令人造了一条极尽豪华的彩船,以宝玉为床,黄金为壁,珍珠为帐,为她制作起一间环球无双的香闺。更有人说连皇上都曾召她入宫,何如身份差异,只得忍痛割爱,遣回杭州。
台下响起阵阵惊叫声,掺着长号的烈风。
当时小小还在chun风楼。只不过到了十二岁,她的名誉已经红透了本地。
剑尖在燕赤侠手中。
铜兽吐出缕缕龙诞香,把精美素雅的小舍熏得朦昏黄胧的。檀木小几上,摆着几斛明珠。
这柄赤色的剑,会吸血!
“罗公子足下:
小小抹了抹泪眼,吟道:“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那边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此时,小小楼前堆积了上百人,沸沸扬扬。比过节还热烈,大半都是来看热烈的公众。
燕赤侠俄然呕出一口鲜血,溅在他的长剑上。他仰首不语,似在深思,又似在祷告。
燕赤侠笔挺地走向少林方丈静镜大师。
数行簪花小篆。
郭天北悄悄地盯着燕赤侠,儒雅的脸上扬起一抹干涩的苦笑。
烟雾环绕,那倩柔如云的身影,最后一次飘但是至……
三今后,嵩山少林寺。
实在这只不过是预猜中的事。在千百年重反复复的“流浪穷公子和美意青阿谁楼女子”悲剧中的,小小一个翻版罢了。
或许罗丰等人永久不会明白,一张小画就把小小的心掳走了。
静镜大师端坐不动,眉端的平和之气正与凛冽的杀气相对抗。
谁也不会再记得起苏小小本来的模样,而韦南章,竟然记得!
韦南章也没那么可爱。他起码还念着杭州西湖边上那位为他朝思暮想的才子。他筹办迎娶她为妾。
苏小小拥着寒冰似的被子,和着满脸的泪水,模恍惚糊地入眠了。
一道寒光迫入眉睫,她下认识用手一遮,却觉安然无恙。回过神来,只见一条灰色的身影高耸地立在劈面的青瓦上。
苏小小面庞蕉萃地看着铜镜中的本身。
小楼里静悄悄的。
朔风扯破着台下大家的衣角。凄厉地收回长鸣的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