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笑了一笑，对逐霞道：“闻声没有，连天子都吃不到。”
闻声天子的声音，程远忙率着人躬下了身子，近侍们平常见驾都不必行大礼，天子又夙来不耐这类繁文缛节，程远低着头，已经瞥见天子石青绣回纹快意的靴子从金砖地上走畴昔。
伴计满脸笑意，“哎”了一声，挑了灯笼在前头带路，并不进正楼，沿着青砖路一向今后，绕过假山障子，进了月洞门，方见着一座小楼，翘角飞檐，朱漆红栏，此时被大雪掩着，廊下悬了一溜四盏水晶灯，照得整座小楼更如琼楼玉宇普通。
“奴婢遵旨。”程远磕了一个头，逐霞却仰起脸来：“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
“是敬亲王？”逐霞似吃了一惊，“如何会？”
伴计引到这里便垂手退下，另有人迎出来，引着他们上楼，早有跑堂伴计挑起了帘子，那暖气往脸上一扑，异化着一缕如有若无的香气，本来窗外就是数株梅花，花正怒放，可惜在夜里，清冷的一点雪光昏黄映着，看不逼真。
“送她走。”天子指了指逐霞，“如若半道上吴昭仪有甚么差池，你也不必来见朕。”
天子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那神采她看不清楚，只道：“皇上，慕娘真的留不得了――”
她的手指轻而暖，悄悄地按在他的脸上，他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寂然的醉意：“有了孩子，为甚么不奉告朕？”
天子并不睬会她，命掌弓的内官抱了箭壶就往外走，忽感觉衣袖一紧，本来被逐霞抓住了他的手臂，她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只不罢休。
那一夜过得极其混乱，冗长得仿佛如同平生。
“起来！”天子略略有些不耐，抬头望着鎏金宝顶，带着一种莫名的轻视与狂热，“朕还没死，你们哭甚么？”嘲笑一声，“他觉得他赢定了么？早着呢，朕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他有没有阿谁命踏进正清门半步！”
天子又怔了一下，道：“那就是那间吧。”
天子心下一软，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而俄然有温热的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天子向来未曾见她哭过――他嘴角恍忽是笑着，却一分一分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硬生生掰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