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天然听过疟疾的凶名,但是,他始终坚信:任何疾病都不能让他李大炮倒下!疟疾也不能!
“好,好啊!”李四维精力一振,坐了起来,一整衣衫,就要下床,“振华,给我打盆水来,洗脸!”
放下空碗,李四维端起热腾腾的青篙汤,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放下碗,惨白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龟儿的,真苦。
兄弟们自是士气大振,只是,宁柔却有些担忧……她明白疟疾的短长!
伍若兰也晓得,她悄悄地望着李四维,眼中却有泪光……这就是一个豪杰必须忍耐的吗?
苗振华吓了一跳,“团长,又热起来了?”
“呵呵,”李四维笑了――只要她不哭就行了,悄悄地坐在床边,身材还在颤抖,但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自傲,“柔儿,我撑得住,真的!我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你也不但愿我是个空口说大话的人吧?”
宁柔一愣,赶紧点头,“药早就用光了,这是黄化连夜去山里寻的……”
李四维扣上帽子,整了整,大步往外走去,看上去比明天更精力了,只是,脚步却有些飘了!
陈旧的窗户透着微凉的晨风,只是微凉,却让他满身都在颤栗,手抖得短长,如何也扣不上纽扣。
“团长,”苗振华听到动静,仓猝冲了出去,直冲到床边,不住地拍打着李四维的后背,“团长……”
朝阳初升,李四维走在校场上,像昔日一样巡查着;走进医护排,和伤兵病号酬酢着……仿佛真的好了一样!
苗振华在一旁赶紧弥补,“团长就是喝了黄连长的汤药,现在好多了!”
“傻丫头,”李四维挤出一个笑容,“哪还用吹凉呢?我现在凉到心底了,就想喝口热乎的……”
说着,就要把李四维往床上扶。
所谓体贴则乱,情急之下,宁柔却差点忘了这疟疾分歧于普通疾病。得了疟疾的人时冷时热,冷得时候凉意直透肺腑,浑身颤抖,裹几条棉被亦不能感遭到暖和;热的时候却似满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跳进冰水里亦不会感觉酷寒。
他不怕冷,却怕热!得了疟疾,一旦热起来……
“团长好!”
“团长,”苗振华端着脸盆仓促而来,满满的一盆水,“水来了,要不要加点盐巴?”
说着,李四维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苗振华赶紧去扶他。
“给我吧!”李四维尽力保持着笑容,“你去把黄化叫过来。”
“你……”宁柔一滞,满脸心疼,“你真像个孩子!”
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第一次攻占罗马这座“永久之城”的蛮族西哥特人首级阿拉里克、文艺答复初期的意大利大墨客但丁均死于疟疾。
宁柔浑身一震,俏目一瞪,“你说啥胡话……”
李四维没有答复,一把夺过脸盆,往桌上一顿,一头扎了出来。
李四维暗自松了口气,却感觉浑身炎热起来,心中顿时一紧,来了,又来了?龟儿的!
“好!”李四维点点头,满脸肃容,“兄弟们,疟疾打不倒老子们!两个好动静:第一,奎宁已经到了兵团司令部,很快就能发下来了!第二,黄连长已经找到了能治疟疾的草药,就算奎宁没有发下来,老子们也不会有事!”
“柔儿,”李四维抖抖索索地伸脱手,悄悄地摸着宁柔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来,“如果……我真的倒下去了,你还会爱我吗?”
疟疾,自古便对军事行动影响庞大。汉武帝挞伐闽越时,“瘴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十二三”;东汉马援率八千汉军,南征交趾,但是“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清朝乾隆年间数度进击缅甸都因疟疾而受挫,偶然竟会“及至未战,士卒死者十已七八”。以是,军中一向有预备防治疟疾的药物,只是结果差能人意罢了。从漯河解缆之时,十六旅也筹办有奎宁丸和一些中药材,只是,疟疾来势汹汹,药材早已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