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遥一起直奔养心殿,张德海已守在门外,见到他怀中的我时吓了一跳,却不知如何称呼。
沈羲遥没有说话,我只听到一声感喟。
我点点头,跟他去了一间偏房,换上了宫女的服饰,在张德海的带领下,回到了养心殿中,站在沈羲遥寝殿的门口,如此一来,透过半开的门和金色的纱帘,我能够看到外间的气象,而那边的人,却不会也不能窥测天子的寝室,如此,这里便是最安然的。
“张总管,你还是叫我谢娘吧。”我微微施了一礼,太后让我出宫,便是给了我布衣的身份,我再当不起他的一声“娘娘”了。
“马车备好了?”他对张德海道。
我看那些娟秀的身影垂垂远去,沈羲遥已经掀了帘子来到我身边。
沈羲遥也不留,柳妃最后一个走出殿门,还转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沈羲遥。我看她的目光中有哀怨,可沈羲遥,却仿若不见,只与张德海交代着甚么。
“回皇上话,都备好了。”张德海答道。
沈羲遥的寝殿并不大,和我印象中没有半分不同。我知这里是女子不得入内的处所,之前我因着宠嬖在此居住,但是现在我不再是天子的宠妻,站在这里,便已是逾矩了。当下只垂了目,盯着本身脚上一双莲青色布鞋,这鞋还是我在黄家村本身做的,鞋尖绣了半朵桃花,此时花朵蒙尘,还脱了线,看起来灰扑扑的,完整失了当初的秀雅。
然后,他是他的绝代君主,我是我的冷宫弃后。他有他的美美人生,我也有我的安好的糊口。
这是我应得的,也是我最好的归宿……
禁中骑行,全部大羲也只要沈羲遥一人才可。那些凌晨洒扫的宫人见到一骑神骏吼怒而过,纷繁退至墙角下膜拜下来,我看着他们连眼都不敢抬一眼瑟缩在墙角,心中更加忐忑起来。冥冥中,我知,我的前路,比起他们的景况,只会更差。
俄然,一个熟谙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她穿了一身浅碧色遍绣迎春宫锦右衽,满头青丝挽一个堕马髻,插一支赤金碧玺迎春步摇,又有颗颗黄水晶宝石花装点发上,细碎的金流苏在她膜拜起家之时悄悄打在面上,看起来恰如一朵初春里的鲜艳迎春,令人有攀折的欲望。
此时我盯着这双鞋,内心只想着,用皂荚应当是能洗去那灰尘的,然后将脱了的线勾出来,再找浅粉的丝线补上应当便能够了,起码还能再穿一两年。只是当初绣的丝线只是最浅显的,洗过以后想来会退色,如果变成红色可就不吉利了,不如全拆了重绣,也不会费多少工夫的。
我的内心虽冲动,可此时不能表示出来。我所能做的,只是紧紧盯着她,恐怕少看了一眼。我不知,再见时,会是何时。
我从马车的窗子向外看去,朱红的宫墙后暴露一座座黄琉璃瓦歇山顶,檐角的走兽、龙凤和玺彩画如同精美画卷在我面前展开。逐步地,宫室的屋顶檐角不再精美新奇,而是显出颓势,直到马车停下来,我的视野里,只要矗立的古木,以及年久失修的宫殿了。
开端,我寻了一间无人住的空房。繁逝里并非只要我一人,也有几位大哥的先帝废妃,可要么已经痴傻,要么便已沉痾缠身。这里的饭食大多腐坏,量也不敷。常常侍卫将那放饭食的不知多久没有洗濯的桶放出去时,那些女人们如饿虎扑食普通簇拥上去,我却只能站在门前,看那桶很快变得空空如也。不过幸亏朝晨的饭食因天未亮就放在那边,我便能因第一个起家而抢到,也才不至于饿死。
“祝后宫子息富强,调和安宁。”我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