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的神采似是好久之前曾经见到,那还是在入宫之前,在凌府中,纯真而欢愉,好似最纯粹的一汪清泉,没有半点杂质。入了宫,即便是最后的日子,只要本身,却因着那红墙深深,情意沉沉,失了灵秀。
“那边人太多,都围着吴蜜斯听她操琴,我便出来了。”陈秀女面上是淡淡的自大,仿若自语道:“操琴谁还不会了。”
先是秀女中的吴蜜斯、李蜜斯和陈蜜斯上前,各选了一边,看着满园秋色沉吟半晌,才一个个执了笔在纸上渐渐写起来。
“真是玩忽职守。”黄夫人下了一个结论,狠狠剜一眼碧莲:“你们最好躲远远的,不要让那些朱紫看到,免得惊吓了,到时治你丈夫的罪。”
“夫人怕甚么?”我问道。
这一日,因是秀女的齐聚,天然不是随便人等可进入的。官衙派出侍卫扼守在园外,只要拿到帖子之人,才可入内。
不久有渺渺歌声传来,清若黄鹂出谷:“梅残玉靥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东风和蔼满楼台,桃杏拆,宜唱喜春来。”
碧莲凑畴昔:“孟将军?是前次败仗的孟将军?皇上如何会派一个败将去呢?”
“陈秀女的歌声真是动听啊。”
吴蜜斯作:“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花落时欲暮,见此令人嗟。”
“但是,你去西南,又能如何?”我叹一口气问道。
自从出了宫,我几近很少戴任何的珠玉金饰,除却大的节日,常日里都是挽一个圆髻,用木钗牢固,再包一块蓝底碎花的头巾,是完整的村妇打扮。
他的唇落在我额上,又转到耳畔,他的呼吸软软拂在我耳廓上,带起微痒的感受。
我不由想起大婚前最后一次入宫,那是夏季,御花圃中却以彩绢扎出各色花朵,衬了梅的香气,不是春日,更似春日。那次,我瞥见了他的背影,不过此时我却信赖,那小我,是羲赫。
李氏与其他几位夫人站在蔷薇花下,我大眼看去,另有含韵和另两个偏房身影。
我再望一眼陈秀女,悄悄点了点头,这女子面貌上乘,比我之前看到的吴大人的女儿和李老爷女儿不相高低,但是气质却更胜一筹。只是选秀不是单选面貌,还要看家世和脾气才调。听碧莲说她是佐领之女,家世天然不算差。
碧莲从镜中看了看我,见我挽了一个圆髻,插一根扁银钗,再无其他,悄悄叹一声,从金饰盒中拿出一支双蝶银簪递给我,“我倒是不会感觉你不好,只是那些夫人们,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我是怕你穿的简朴,她们会怠慢你。”
“可不是,那词也很好,真是可贵的才女。”
此时没有戴头巾,临水照影,水中人明丽的面貌更甚头上那柔滑的花朵。羲赫怔怔看了我好久,目光中情义深深,柔情点点,好似星斗临落,又似春光倒映在潋潋湖光中。
我持续道:“你此时去,以何身份?又筹算做甚么事呢?”
我谨慎地不去在乎,用手拢了拢发髻粉饰心中藐小的波纹。
我这才想起来,压住心中出现的苦涩,笑了笑道:“我一乡野妇人,确切不晓得。你说前次那两位蜜斯都选中了?”我回想了李蜜斯和吴蜜斯的面貌,点了点头:“那两位蜜斯确切很美,选中也是应当的。”
“真是可惜。”陈秀女撇撇嘴:“两位姐姐为何不去那边花开最美的处所呢?大师都在那边,几位秀女们也都到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