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德国人都没有消停。打击转为炮轰,炮轰转为轰炸,轰炸又转为打击。轰炸时,安德拉斯多夫就把机枪拖向墙根,轰炸结束时,他又把机枪拖回原地扫射,他变成一个聋了的、半失明的、知觉麻痹的人了。担负他副弓手的阿谁兵士被砸在从拱顶掉落下来的一大块东西底下,他曾可骇地呼喊了好一阵子,但是正值仇敌的打击,安德拉斯多夫没法扔下机枪去救他。散热筒不知是熔开了焊接处,还是被枪弹打穿了:机枪直往外冒汽,好像沸腾的茶炊,安德拉斯多夫忍着烫把它从坍塌的门洞拖到墙根,又从墙根拖归去再打,焦炙的是,枪弹眼看就要打光了。他不晓得,这里里还剩下几个兵士,但他一向射击到枪弹打不出去了为止。这时他想起了冲锋枪,便朝德国人扫了一梭子,随即向大楼暗淡的深处跑去,不时绊在石头和尸身上。
阿谁惩戒营兵士赶紧把马克沁重机枪架起来:散热筒已经被压扁,对准器也弯了。身边的一个陌生的兵士在扒拉砖堆,往外拖机枪枪弹带。安德拉斯多夫摇摇摆晃站了起来,他只向前迈了几步,便两膝一弯,扑倒在机枪中间。
但是很快女人的冲锋枪便打光了枪弹,安德拉斯多夫奋力的直起了身,拿过本身的冲锋枪给她:“同道,用这支枪!”
安德拉斯多夫第一次看到如许的事,一时候不由得呆住了,直到一群德国兵士冲出去,他才回过神来。
女人就如许射击着,在她和门口之间构成了一道灭亡之墙,安德拉斯多夫看到,只要德国人想要超越,驱逐他们的只要灭亡。
他不想动一下身子,固然他感遭到背上压着的砖头很重。头痛欲裂,浑身象散了架似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疼。他的舌头又干又肿,充塞了全部口腔,炙烤着上腭。
在他尚未跑到地下室时,忽听得内里发作出狼藉的射击声和沙哑的“乌拉”声。安德拉斯多夫明白了,本身人已到,因而他踉踉跄跄向出口走去,把冲锋枪随身拖着。有人劈面跑了过来,对他说了甚么话,但他好不轻易才从焦渴的喉咙里吐出一个字:“水……”随即倒下了,落空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