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里纯真可儿不谙世事的小妹现在被这般昌大地打扮起来,瑾熙一时竟觉着有些眼熟了。但不想其一开口,倒是娇嗔满满的哭腔。
只是她不想,现在本身竟还能见着素锦。
“阮瑾仪,我不明白,纳兰贤拓向来对你各式庇护,且你自小与他密切无间。你先前究竟是被甚么迷了心窍,竟会做出逃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殊闵二年元月十四。
日出日落,转眼便再度傍晚。纵使清雪如许,还是难挡满城欢庆。
一样的上元节至,非论数载之前,还是恰如本日,她都挑选留驻于原地,极力地为瑾熙断根统统后患,并了望着其弥漫着满满幸运所拜别的身影。
望着炙凤国与西凉国的两队浩大车马顺利通过昭武门,贤玥这几日来悬着的一颗心亦算是放下了一半。想必不过几日,庄瑞贵太妃于寿康宫中暴疾离世之事必将震惊朝野,这世上,亦不会再驰名震天下的璧朝第一美人阮瑾熙了……
现在瑾熙正端坐于主位当中,手捧着青鸾铜纹的汤婆子,循声缓缓抬首,只见瑾仪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宫装款款而至。她的衣裙摆处皆刺着色彩明丽的瑾熙海石榴花,项带光彩饱满的蜜蜡串珠,娇小小巧,乌黑柔嫩的发丝亦尽数绾成娇媚的倾髻,插着式样新奇的凤翅蝶镶珍珠步摇,行动间广袖宽松,柳腰纤细,自是一番楚楚动听。
“若奴婢随主子一同拜别,那便难以消弭突然发丧后宫中的质疑之声了。”素锦眺望着高墙之下灯红酒绿的众生繁华,语气尽是淡然道,“此生能盼来主子的这一日,奴婢便是无憾了。”
素锦微微点头,聪明有如俪贤妃,或许先前的统统她都早已了然于心。
贤玥轻叹一声,“想必瑾熙心内亦不舍你。等过了这阵风声,今后如果得机,本宫便遣人将你护送至炙凤去。”
极远处忽而传来了一阵绵长的钟鼓之声,想必便是上元灯会的十八声更鼓。在寒寂之巅的眺星楼中,由钦天监主持,并有一众得道高僧焚香礼佛,念诵九九八十一遍安然经文,向佛祖祷告着来年帝国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是啊,贤玥都差些忘了……
陛下心中自始至终有的都是你。”
高处不堪寒,落雪虽止,现在却忽有夜风袭来,将素锦的衣角裙摆吹得翩翩扬起,她缓缓回身,继而一双刚毅的美眸不卑不亢地望向贤玥。
贤玥抬手接过信函,却不急着翻开,只是悄悄地打量着素锦,“你自小奉养于她身畔,此番为何未同他一齐拜别?”
“姐姐,你明天唤我过来,莫非就为了问这个吗?”瑾仪右手仰抚云髻,形状舒畅风骚,开口犹是字字清脆道,“如果如此,还恕我无可奉告。”
夜风清冷,贤玥伫于西北角的城墙之上,单独俯瞰这上元佳节中都城内的乱世繁华。
“姐姐,你终究愿定见我了……”
“娘娘,您是好人,他日必将获得世上最好的酬谢!”
瑾熙此去,在寒寂城中亦非了无牵挂。
望之一轮清透明月下素锦渐行渐远的身影,贤玥这才垂首望向手中犹紧捏着的信笺。拆开信封,映着城楼上明灭的红色神鸟八角宫灯,瑾熙那神清骨秀的簪花小楷突然显于眸中。
“贤玥,
守得云开见月明,
“荒唐!莫非你真的觉得陛下会钟情于你吗?”瑾熙秀眉紧蹙,先前舞旋宫外遇刺时寂泽修极力将贤玥护在身下的一幕突然映于脑海中,“你可知存亡关头,他会护着的究竟是谁?”
贤玥未曾想到,瑾熙此去竟会如此顺利。
那一夜凤云霆的突然来访,而后瑾熙紧接厥后地仓促而至,到底绝非偶尔。阿谁躲在暗处的策画之人,除了本身便没有别人。只是她未曾想到,在瞥见云霆与瑾熙情深意切的相逢一幕后,她竟如此断交判定地单身前去太极殿中为他们二人与陛下谈判构和,乃至于顺利地换来了本日瑾熙的安然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