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不到七十岁,身材非常魁伟,穿戴一身淡紫色的便袍,须发皆白,狮鼻阔口,宽面大耳,不言不笑一脸严肃。
沉默好久,李勣俄然道:“阿四,此物……果然是钦载所创?”
李家后院一块空置的草地上,一群部曲执兵肃立,刘阿四用脚测量出两百步的间隔,然后站定抬臂,朝两百步外执弓的李勣表示。
此时的李钦载在官差的押送下,已经出了长安城,朝南边而去。
李家长辈和兄弟的目光纷繁堆积在李钦载脸上,目光各别,庞大难懂。
工匠跪在青石板上泣不成声:“此物为五少郎所创,射程远超强弓,不但可至二百步外,还能不失准头,小人试过,五少郎所言不虚,确是国之利器,求大将军明鉴,此物当可抵五少郎之罪啊!”
直到宣旨的寺人分开,李勣才缓缓转过身。
打量这张强弓好久,李勣俄然道:“阿四,后院寻个宽广之地,老夫试一试此物。”
李钦载跨下正门外的石阶,举步欲行,却俄然顿住,想了想,回身朝李家门楣躬身长长一揖,然后朝送别的世人微微一笑,回身上路。
但李钦载脾气突变,夷易近人的新形象还是令刘阿四非常欣然,对李钦载的印象天然也直线上升。
双手捧着方才制造出来的强弓,工匠扑通一声跪在李家正门外,带着哭腔大声道:“五少郎所托,小人已造出来了!小人代五少郎为国献利器!”
很久,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李勣冷声道:“旨意已下,断难回天。门外已有官差等待。钦载,清算一下随官差上路吧……”
“能至二百步外?还能不失准头?呵,开甚打趣!老夫平生在军中,历经大小无数战,却闻所未闻。”李勣点头苦笑。
但是家人长辈的宠嬖,本身的不知收敛,终究闯下了没法弥补的大祸。
刘阿四垂手恭敬地站在李勣面前,李勣一双严肃的眼睛高低打量着这张强弓,对它的古怪外型非常猎奇。
李钦载沉默。
足足增加了一百步的射程,若在疆场上两军对阵,多出来的射程该会占有多少先机!
两个时候后,已是正中午分。
昨日李钦载与他折节屈尊相谈,固然两人的谈天有点干巴,算不上和谐。
李勣面沉如水,强弓拉至满月,本来李勣已老迈,八石的强弓很难拉开。
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坠地,激射而出。
即使被判流徙千里,以官差的微末身份,也断不敢将李钦载当作犯人对待,反而像两个贴身小厮一样殷勤照顾殷勤。
——或许大师都是一样的混蛋,李钦载只不过在混蛋的圈子里比较优良罢了。
工匠酷爱长安,工匠不想上路……
更甚者,两百步外能切确射中那片树叶,可见射程翻倍之余,箭矢亦不失准头。
见到的只要他的背影,他领着百口在前接旨。
李思文缓慢收回了目光,阴沉着脸转成分开,倒是一句话都懒得与他说了。
从穿越至今,李钦载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名震千年的名将爷爷李勣。
李钦载面色安静,对这个成果他早故意机筹办。
李勣的目光仍未分开这张强弓,嘴里淡淡隧道:“钦载为了脱罪,倒也煞费苦心,只是殊为老练,如此一戳便破的借口,怎能助他脱罪?”
电光火石间,咚的一声闷响,箭矢直中树叶,并穿透杨树尺余,只留半截翎羽箭尾颤巍巍闲逛,明显仍不足力可贾。
目光随便瞥处,却如一柄利剑横扫千军,令人不自禁畏敬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