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莲宫赋·犹折空枝待君归 > 第六十三章 情绝意断，覆水再难收（4）（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只是若人间之人都能看得如此明透，那佛家又何必言道，人生有八苦？”韵烟的嘴角尽力微弯着，却终抵不过一阵猛咳，放手又是一帕鲜血，看得我心疼，“婆娑天下，靡丽繁华，统统莫非是苦，谁都无可逃脱……”
至此二人又是好一会沉默，只听得屋外还是风雪残虐，屋内的炭火却在不知不觉中燃尽了，仅留一息虚渺的余温。
我越想越觉心底塞然，忍不住再次诘问：“莫非姐姐此生，就当真不感到一丝一毫的遗憾吗？”
韵烟谨慎地将玉簪取出，几次摩挲着断痕处的银丝斑纹：“你晓得的吧，十一年了。”
本来讲到底终只叹，尘凡滚滚，情爱胶葛，云空一定空。
我心下大震，游移地摸索着问：“姐姐指的他，但是皇上？”
“十一年？”我的情感被韵烟带起，既感慨，又唏嘘，“那是我们初进宫的那一年吧！”
因而我又握住韵烟伸出的手，坐回她床榻旁。
“是啊，不过不止我们，另有他。”
韵烟闭目沉默了一阵，才又缓缓展开眼，面上仍然笑着，声音里却多了些慨然：“尘凡间痴嗔怨念，我确切曾自发得是个槛外人，自勉蹈于尘凡以外，没想到终究亦未能逃过世俗灰尘的骚动，说来也真是好笑呢……”
我正猎奇那锦盒中是何物，韵烟已接过锦盒缓缓翻开，竟见是一支碧玉簪子，簪子的中间有一处断痕，被用银丝缠绕出斑纹牢固。我望着那玉簪，只感觉好似分外熟谙。
朝霞透过窗纸映出去，刚好投在了韵烟枕边的碧玉簪上，薄暖薄暖的光，仿若天涯来临的圣辉。旁侧的博山炉袅绕尽最后一缕青烟，那样平淡的一丝烟气，携着如有还似无的浅香，弥散进纷繁灰尘里，再无处寻觅。
我闻言垂眸：“姐姐的话老是如此高深，让婉莲自叹弗如。”
白茫茫的一片，真洁净。
我依言取走韵烟身后的软枕，扶她躺下后又压好被角：“姐姐好好歇息吧，婉莲他日再来。”
“不。是他！”韵烟悄悄点头，微咳了阵，忽将目光放空，空旷的眸子映出的满是经年的旧事，“原觉得只是陌路相逢，却不想竟连番阴差阳错……mm，说实话，偶然候我真恋慕你，也妒忌你。”
至此，我无言，韵烟也再无语。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俄然感遭到韵烟的手开端变得更加绵软冰冷，如何搓都搓不热，心下大惊，忙一探她鼻息，直接一个惶然跌坐在旁。
韵烟的话让我一愣：“她？姐姐说的是瑶mm吗？”
这时忽听韵烟轻语道：“我有些累了，mm能扶我躺会吗？”
“罢了。”韵烟的语气仿佛永久都是如许淡，一如她的笑容永久都是如许淡然，“爱分袂，怨憎会，放手西归，满是无类……但是众生有情，难舍亲情爱情，一念固执，弥足深陷……”
推开华宁宫的大门，放眼皆是一片乌黑，从树梢，到屋宇，到大地。
我心颤抖，不由诘问：“既然如此，为何从未听姐姐说出来？如果姐姐说出来，我想皇上……”
韵烟却未明白答复，仍然只抚着簪子，淡淡而笑：“不过都没干系了，就当是留一个念想也好……本来对于爱情，我是一个已经心死了的人，却不想，他，也只要他……”韵烟竟落泪了，固然只是极小的一滴，从眼角滑落，与脸上的汗珠融会在一起。
灯烛灭了，碳盆冷了，天亮光了，屋外的风雪也不知在何时停了。
正欲起家拜别，却忽地被韵烟抓住了一角衣袖，微微气喘：“mm能再陪陪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