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弈褶扇越摇越慢,听到那句“杨某无话可说”,终究啪地合拢了扇,砸在桌面。那长剑格门的摩擦声嗞嗞传来,分外刮耳,碰到铁闩时铛地一响,罗少府君猛地长身而起,手按腰间紫金刀柄,走出了狱卒室。
那天隼笑眯着眼问:“刺甚么字?”
刑室里,杨牧风听着那阵震惊,心弦随之一颤。
他不发一语,扇子悄悄摇起来,忽听得联房那片牢房处叮铃作响,人声嘈闹,有保卫发了声喊:“有人逃狱!”随即四五个保卫大声喊了起来,数处脚步奔踏,铃铛声更加绵密嘈切,吵嚷如同菜肆。
他在这里审判,不露凶色不显酷厉,从一开端便是一副“你临时说之,我姑妄听之”的神态,想必此前已详查结案情与人犯,内心早作了判定,人犯如何狡言胡说,都很难摆荡贰心旌。杨牧风观他言行,不是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本想与他打含混到底,任他百般手腕,只是喊冤不认罪,现在听得如此一问,真似天外飞来的神仙语,心底忽动了怒,含着一抹笑讽,答道:“侍卫大人既要屈打成招,固然用刑,杨某无话可说。”
罗天弈被那行字刺了下眼,目露寒威谛视着他,方耿指尖还点在最后一笔扫尾处,立时颤栗起来,收起手指再不敢多划甚么。罗天弈心知这府官到底还是忌怕舒月岚,若他不上堂压场,或到此刑讯,杨牧风便是拿在牢里,必定也是好酒好菜服侍着,毫发无损。
那天隼上前刺字,针尖深划出两个血淋淋的字体,又拿药液淋上,变成两个刺青,这等把戏倒似平素玩惯,做来涓滴不拖泥带水。杨牧风闭目忍耐,暗自谩骂,也不知韦侍卫长另有多少层出不穷的科罚手腕,三十大板,两个刺青,不过是点皮肉之痛,半点没伤筋动骨,对他们而言恐怕只是点开胃小菜。
方耿听到劈砍铁门的响声,惊得站起家,靠椅受他一撞,摇摇摆晃如醉酒,几乎跌倒。他迈出半步,又生生收住,狱卒室门口保护的天赐府侍卫影影绰绰,一个侍卫长靠着门框,目光寒电般掠来,把他吓得僵在原地。
那使阔刀的靠近铁门,逼退了几个天隼,又想去劈门,斜刺里却有一人比他更快,昏黄灯光下两团黑影猛砸向铁门,嗡地一阵巨响,门板被一对黑锤轰得凹出碗深大坑,那响声更震得人耳膜生疼,那铁门闲逛了几下并没倒下,被内里铁闩闩得死死的。使阔刀与双锤的想合力再击,周近的天隼奋身拼杀畴昔,两人缚手缚脚,只得先杀敌。火线一个剑客抖出几点剑芒,刺倒了围攻的三个天隼,猛一提纵,腾空翻到铁门前,长剑插入门缝,刚好卡住,他运劲于肩臂,向下斩落,剑身与铁门擦出一串火花,剑锋刚触着门内铁闩,背后已有天隼怒叱着,举刀劈向他手臂,又有人拦腰横扫而来,另有剑风自背心撩袭向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