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结了车钱,帮着提了行装,五人一道向堆栈走去。将至店门,公子目光不经意在右边一扫,俄然愣了下。侍从婢女都往店里走去,他放慢了脚步,悄悄走到木柱边,细心看着。
车内探出一人,道:“葛呆瓜,你不问问店里有没客房?”那侍从煞他一眼,飞步去堆栈里问房了。那人丢出几个承担,翻身下车,把承担都拾背在身上,也看两眼堆栈,才掀起车帷道:“公子,这堆栈不小,就是看着有些老旧。”
薛若在外流散数月仍然不得归家,不由茫然难过,道:“那,那我去哪?”
唐玉冰道:“你走吧!我们就此别过。”
她分开那片河房,拿着买来的衣服杂物和熬好的药汤,往丹阳王府去。过两日丹阳王就要起驾赴京拜寿了,小肆复苏过来就各种瞎闹杂缠,她得陪陪他哄哄他。
若说薛家公子私犯淫行只是遭人嘲笑,惹来朝野一句“后辈风骚不知检点”的嘲诟,那若变成薛家后代淫乱后宅,乱伦轻易呢?恐怕对于他们这些尊礼崇法家道渊远的世家望族而言,便是根毁族败之大祸。姻亲之家,荣辱与共,他也是好一阵惊心,思考着道:“大舅兄,薛家属中曾与何人结下恶怨?何至于此?天赐府纵想暗害,断不会使此下贱手腕,便是天家成心削世族之势,亦不容他如此下作。此事须慎查办底,毫不成声扬,待我回了姑苏,也托朝中族亲暗探,看你我家属有些甚么世仇,此时只能佯装无事。”
他摆布望一下,也微微昂首看向堆栈,那脸上两道飞剑眉,一双含笑眼,傲视间眸光里仿若烟水活动。
薛英道:“七郎,爹卧病在床,你不要再去气他,待他病好了,大哥再把你二人的事和他商讨讨情,他若口风松了,你再归去。”
白芙看着他俩联袂拜别,薛英与柳珏的私语,她一字不漏皆听了,虽惊于此中隐蔽,不太明白内里纠葛,但也听得出这些世族伏祸夙夕,一着不慎满族皆亡,更听出薛家不肯成全这对野鸳鸯,她不知为何,还是感觉这个唐玉冰有些不幸,倒不如现在真撇了薛若的好。
柳珏也被他所言惊得半晌不能出声,如果唐玉冰下毒,迷昏了一宅人只为个雪蟾散,或者与薛若图个欢娱,确切是匪夷所思。如果别人所为,以那人施毒伎俩,将一府妇孺尽皆殛毙,难道轻而易举?但他却没伤杀性命,莫非便为了废弛薛家申明?
一个女婢顺手挂了两个小包在他臂上,笑了下道:“小叶芽,有劳你了。”这女婢生得明眸皓齿,笑起来一边颊上小酒窝若隐若现。另一个女婢却哼了声,睬都不睬他。
女婢们回回身叫他,公子猛地放动手回身,将柱子挡在背后,唤了声:“云缨。”那生有酒窝的女婢走过来,见他神情恍忽,忙问:“公子如何了?”
唐玉冰回过身,半晌终究点点头。
那公子过了会才回神,道:“云缨,我要看看店里的客房,本身挑一个住。”
前车里下来一个侍从,上前看清楚,翻开车帷低声说道:“公子,到了。”
两人侧身巷口小声谈说,目光却探看着薛唐二人,柳珏摇点头,俄然道:“如果这般,那九蜜斯岂不给七郎……挡了一劫?”
前面一车跟着走下两个青衣女婢,也都妆容素净服饰简朴,两人提着包裹行装过来,站在那公子身后,那背承担的侍从伸过两只手臂来,嬉笑道:“二位姐姐,我来提。”
她与他去过一趟京师了,去找他五姐看过太子宫中人神采,现在再去不知又要看多少人的神采,她不想去。唐玉冰甩开他手,回身要走,薛若又道:“去京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