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莫翊已听他门下弟子说过，三年多前鱼玑门弟子去杭城卖鱼货，有个叫庄铃的女弟子年幼贪玩，跑去钱塘江看潮赶上了薛家的七公子，许是搭过几句话相互熟谙了。客岁薛七公子被赶削发门，两人可巧又遇着，庄铃与他号召了几句，不想是以被唐门的九蜜斯嫉恨，中了她毒器治不好死了。这庄铃是鱼玑门中最小的弟子，生得聪明敬爱，师兄师姐向来很珍惜她，前几日薛唐二人来应天府碰上了，便都想杀了唐玉冰报仇，却技不如人反被伤了。
“我不消你们保卫。”莫翊道，“倒是有个事要你们办，这客房现在住的是两姐弟，你让人查问下，这两姐弟叫甚么？现在去了那边？只能暗中查探，不能张扬。”
鄢洵浑身发颤，半晌含泪拜道：“公子放心，老朽必倾全门之力寻她二人。”
云缨道：“你凤姐姐也爱吃这鱼干，拿点给她好不？”
云缨哽道：“这可如何办才好！”又抓了虾米给凤宁，见他接去吃，便大把大把地抓给他，直把盒里的虾米都吃光了，又姑息倒了凉水给他喝，倒没再问甚么。
云缨看问不出话，便把阿谁食盒拿了过来，道：“凤宁，你饿了吧？来吃点鱼干。”
凤宁点点头，不敢再问甚么，莫翊走到窗边靠着，想着如何破解凤宁被下的监禁。隔了一会，凤宁犯了困，靠在床角眯眼，云缨便不再逗他说话，又过了半时，他忍不住终究睡了，云缨悄悄将他放平睡好。
“盐场的事老朽不清楚，只是天赐府此举，必定激愤倪大逵，他们杀的十几个盐商不过贩点私盐，与官府破钞几个钱，罚钱补税监禁抄家也够了，却被罗天弈按重罪正法了，现在还不让家人收殓，明着说是以儆效尤，实则是要引蛇出洞！倪大逵若出事，公子岂能坐视不睬？”
莫翊俄然道：“云缨，别问了，阿芙给他下了死令。”
店里一忙，伴计偶尔便忘了给他送饭，今晚又漏送了。凤宁乞讨时一两天吃不上饭也是常事，这般饥一顿吃一顿并不感觉如何，但看到吃的还是止不住咽口水。云缨把晒干的鱼脯拣了块递畴昔，他手疾地抢畴昔塞嘴里嚼着。
莫翊面色一变，“他行刺盐商？莫非与此前倪大逵传与我的信有关？”
莫翊冷然道：“那九蜜斯既然擅使毒物，你们找她报仇要备好解毒的丹药，如果武功不及她，也不要与她单打独斗，若一时报不了仇，便束缚门下弟子勤修技艺，不要无谓地逞强伤折人手。”
莫翊道：“我住斜对角客房，这姐弟二人不在，店家也不知，切莫说出去。”
鄢洵点头道：“公子安危是最要紧的，这应天府现在不承平，既有青云帮在肇事，也有天赐府在杀人。”
他不再说这事，往门外唤道：“叶崖。”
凤宁忍着饿还是不接，道：“姐姐去处事了，我不知。”
鄢洵走了几十年江湖，如何不明白这事理？又感喟道：“唐九蜜斯在江湖上仇敌多如蝼蚁，何止鱼玑门一家？她毒术再短长，双拳又那里抵得过众手。非是老朽不肯让门下弟子合力报仇，只是这九蜜斯是唐门宸公亲手教养大的，宸公向来护短，世人不怕一个唐玉冰，却怕一个唐门。现在她还与薛七郎一起，江南几大世族技艺不如王谢大派，倒是官吏之族，朝堂上官亲弟子遍及，权势非同小可，江湖中人平常也不肯获咎他们。老朽这鱼玑门虽小，也不肯因一个唐玉冰而毁了，这报仇难堪，不报仇弟子们不甘心，只好由着他们去挨几顿打了。”
那公子一手接住水壶，一手扶住他，云缨抹洁净了眼泪，快步把凤宁接了放床上，又把承担拿归去，把客房里一座围屏挪好，便躲在屏后守着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