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岚又敲了下扶手，冷冷道：“你们毕竟是劫了粮仓才惹了大祸。”
裴成志定眼望去，舒月岚手侧那只盅盖上还模糊有血迹，他不知几时出的手，拿茶盅盖子划伤了他脸颊。裴成志只伤着皮肉，但他瞥见了舒月岚的眼神，那眼神比他们掳掠杀人时还要刻毒阴狠。这一盖子只是警告，有些话他能够说，有些话他得烂死在肚里，如果再有一句出言不逊，舒月岚要折的就不是他双脚而是他脑袋，阿谁瓷盖子划的也不是他脸颊而是他脖子。
“咻——！”
舒月岚听明白了，道：“你们劫了泰安府粮仓，是以觉得是薛家兄弟为避薛芸渎职之罪，使计追赃杀盗，却拿唐九蜜斯坑害你们？”
“青云帮不做杀人越货拦道劫夺之事，我舒月岚更不是盗枭匪首！”舒月岚当然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拿捏住的，更不成能因他几句话就去讨这个所谓的“公道”。
舒月岚道：“裴寨主言重了，青云帮能在江湖上安身，靠的不但是四方友情，另有是非道义。你们劫粮在先，辱人在后，拿甚么去讨公道？”
裴成志又道：“这唐九蜜斯是薛七郎的恋人，薛七郎为她搏斗那么多人，江湖上竟无人敢说他一句不是，他薛家和其他姻亲大族，多有朝廷被骗大官的，莫不以他诛匪称善，褒表功绩传训后辈，都拿绿林当作建功晋官的垫脚石。将门世族中，便有后辈专挑道上的兄弟肇事，哪个倒了霉落他们手里，财路断了，性命也难逃。”
裴成志听他这话似是看不起绿林匪盗，一时肝火中烧，脱口道：“本年三月，山西——”
这盗头又拿道义博怜悯了，舒月岚还没说甚么，杨牧风先出声了，仍然很可爱地抖着髯毛笑，“官府年年剿匪，也不见匪盗绝了，这绿林道上能人异士多了，裴寨主还是不要长别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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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的兄弟也要用饭。”裴成志道：“不是每棵庄稼种下去都有收成，不是每一帮每一寨都能如青云帮，有偌大的财产和财产养着帮下兄弟。我们这些落草为寇的，也不都是生来就爱打劫杀人，有多少人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这一十三道上的帮寨，有多少兄弟和青云帮中人沾亲带故，青云帮有多少买卖也是这道上帮寨给面子做下来的，莫非青云帮能和我们这些贼寇撇得清么？”
舒月岚不语，偌大个青云帮，帮里又多少性命，他做甚么都是牵一策动满身，不能不考虑。
这些匪盗求上青云帮，不成能不先作万全估计，青云帮凭甚么平白为他们出头，是非恩仇道理道义讲不通，他们就只能许以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