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两边何故结仇,看那人技艺远不及唐玉冰,衣袖一动,手指触及兵器,却踌躇了下。余光猛见一道剑影远远击来,剑柄撞在唐玉冰欲伤人的手腕上,恰是仿她刚才夺剑的伎俩,那剑似长了灵性,一击后竟弹了归去。
“我没有……”薛若肝火满腔,又似被扎满钢针,心口没一处不胀痛。唐玉冰的话他回嘴不了,他是不善言辞的人,何况她的话多数不虚,薛家便是打死他,也不成能让他娶唐玉冰,但他却不能对唐玉冰说这类不虚的实话。
最后她耐烦忍没了,把那戴满珠翠的美人脸颊上刺一针,半威胁半打单,放下解药留交柳东平,将薛若拉扯走了。
薛若现在不会开口答她,她转了个身从背后揽他脖颈,薛若拿住她手就是一推,唐玉冰跌退了几步,气道:“薛七郎,你别老拿这臭脸对我,你再发脾气,我出去睡楼梯!”
唐玉冰拉了把桌椅坐下,不依不饶,“你说满江湖皆知如何了?你那么怕天下人晓得?别人骂你了?别人只骂我毒妇淫娃!”她仿佛愤恚之极,语气越来越狠恶,“你是怕丢脸,怕辱了你薛家名声,你怕我赖上你薛家,你们世家望族,如何容得你跟我一个毒妇胶葛不清?你是薛家冰清玉洁的七公子,如何能娶一个被山贼玷辱过的女人?你家中父母兄姐,哪一个想见到我?他们嫌弃我,你也是!”
唐玉冰堵了人喝问:“你们几小我替来换去,贼头贼脑跟了一起,当姑奶奶我看不出吗?”
薛若那里还忍耐得了,回身将她抱住了,抹着那如花脸颊上的泪水,喃道:“不是你的错,我们是被人害的。”
唐玉冰转眼望去,薛若接住剑冷冷望着她,冰冷的眸里闪着禁止已极的气愤,另有模糊的一丝难过,薛若看她一眼,回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唐玉冰再顾不得鱼玑门那人,飞身急追畴昔。
唐玉冰心中苦痛,嗓音发颤,终究带上了委曲,“七郎,是你把我抛弃在黑阴山的。”
唐玉冰好不轻易激得他开口,又揪紧着问:“你在生甚么气?”
薛若嘴唇颤抖了下,不知是不是气的,只是一刹时又抿紧了。
白芙听得那人是鱼玑门弟子,心中恍然,又暗自惊奇:鱼玑门人来此做甚么?是来刺探那甚么碧落剑法?还是冲唐玉冰寻仇来的?
唐玉冰又不傻,她一起跟着薛若,大半年来从江南到京师,他能有甚么心机她不清楚?他惹怒了父亲被逐出门,他到京师到太子宫邸求见他的五姐,是想要他姐姐为他讨情说好话,他一心只想重回薛家做他的冰玉公子。他们在宫外待召,待了三日他五姐才见他,那传召的内侍带来太子侧妃的一句话,只见薛若不见旁人。她想起他见过姐姐出来,神采都是冰寒青白的,他没跟她说一句话,他看也不看她笔挺地走着,仿佛能不熟谙她多好。
唐玉冰一枚银针立时钉在她手背上,美妇人一只白玉手变成了黑猪蹄,眼白一翻,昏死畴昔。
她一眼眺过,又望向薛唐二人所去方向。一个自甘被辱的使毒妙手,一群被搏斗殆尽的山林匪盗,一骑所向,一片乌云不动声色覆盖向那座幽隐的世外山庄,她心中嘲笑,往薛唐二人那边追去。
堆栈门口挂着大灯笼,两侧立着木柱,她渐渐踱到右边木柱边,手指在柱上悄悄摸,摸到一处定睛看,那边凹凸不平刻着个兔子小图案,她取下发簪,又在兔子中间刻了个小小的龙形。兔是阳刻,龙是阴刻,刻好了又摸了一阵,才悄悄道:“我走了。”
白芙安设好了小肆,又回到隆盛堆栈,衙役取了证人证物拜别,堆栈重新开了门,一时也门庭萧瑟。她付了钱让掌柜的交代店伙每日给凤宁送餐,这时候虽已晚,猜想凤宁午间吃得饱也不致饿狠了,她也没想再上楼去看阿谁小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