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财主家私很多,我恰是来取他财帛花度的。”
小肆被她训得又委曲起来,拖着个哭腔道:“芙儿你坏透了,别人打我你不帮我,还让我跑!”
白芙拉过他受伤的手臂,这库房没人出去便没有灯火,她眼力能穿透深水密云,黑灯瞎火地给他伤口擦药换药,小肆叫了两声痛,她揪了心肠痛,低声问道:“姐姐教你的工夫呢?箭来了怎地不躲闪?”小肆想起那黑茫茫的箭阵,后怕起来,又抱住她道:“我躲闪了,好多箭我躲不过,姐姐我怕!”
掌灯时分,丹阳王府一片鼓噪热烈,寺人宫女驰驱来往,管车舆的管炊事的都繁忙着。白芙揣着肉饼又拎着两只牛皮郛溜进王府,见这景象,知那位王爷玩耍一日堪堪才返来,府中人慌乱,她趁乱溜到库房去。
白芙静悄悄地走畴昔,低声道:“柳公子,你这不像来偷鸡摸鹅,倒像来幽私偷情的。”
白芙道:“你怕了才躲不过,学了十几年武功,对着刀枪弓箭只晓得怕!姐姐叮咛你不要等闲闪现武功,可没要你挨打不躲挡,今后有人打你,你打不过就跑,跑到恶人追不上打不到了,再找姐姐打杀他,懂么?那天你躲到船底,跳到水里游走,那箭怎能射中你!”
忠灵坊北鸡鹅巷是家禽散卖处,巷尾一座高门大宅,宅主王贯才祖上就是豢养鹅鸭发的家,到他这一代,城外买下田庄养着各种家禽数千只,宅后也围了个小园只饲鸡鸭,每日除了贩与货商街邻,自家餐桌也要宰上十来只吃食宴客。
白芙点点头,“我去取钱,你我分头行事,到手后在后园柳下相聚。”
白芙忙掩住他口,“小声!外头有人。”取了肉饼给他吃,小肆大抵饿得狠了,拿着饼猛咬了几口,才渐渐嚼着咽下去,白芙翻开一只牛皮郛喂他喝水,他吃了几辩才问:“你去哪儿了?我怕。”
柳东平微微一笑,“那是一支镇尺上刻的武功,传闻为碧落剑法,不知真假。”
白芙哄着他,“手臂伤着有力量玩么?姐姐给你买了玩具呢。”她从袖袋里取出个小木人和两个木球,木人手足是能够转动行走的,木球也能够拆散拼组,皆是孩童的玩具,小肆拿了玩几下,才不甘心肠一口口吃了药。
白芙心一动,“那镇尺安在?可借来一观?”
柳东平轻笑一下,“可惜这王宅里没我中意的女子,这鸡鹅也不值当卖。”
白芙听他似又要哭闹起来,只得好言安抚:“等你病好了,姐姐和你就再也不躲躲藏藏了。”
黑暗里他神情如罩了一层纱,委曲怕惧的哭腔却清清楚楚,白芙忙道:“姐姐去给你买饼了,你莫哭。”想起端五日撇下他去买饼,一时照顾不周,他便中了毒箭几乎丧命,心头难过惭愧起来,拍着他后背轻声安抚,待他吃饱了,又开了另一只牛皮郛喂他,小肆闻着皮郛里飘出的气味,把脸别开了说:“我不吃药。”
柳东平也看到了她,向她招了动手。
哪知小肆惊了下,抓紧她手臂道:“芙儿,你又要撇下奴了——”
这王家富而吝啬,王贯才又倚财豢养了一帮恶棍流痞,向在坊间凌辱强大横行霸市,他家卖的鸡鹅肥腴鲜嫩,但价高凌市,又无人敢压价相争,是以这万贯财产多是压榨商贩街坊得来的。
“镇尺不在我手,不然自当借你。”柳东平心想,这女贼本来也看上了碧落剑法,想必听闻了飞剑堂之事。他策画着要不要将那剑招教给她,侧头说道,“崔琪得了那只镇尺,殚精竭虑思考了一月,才学成那一剑,他也是以神不守舍,变得疯疯颠颠。厥后镇尺丢了,我劝他去青云帮乞助,他却发疯杀了祈安,我也是不得已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