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庵子叫无情庵,她在庵里读书诵经,听他时不时在庵外说话,听他收了一个又一个侍妾,泪水滴落经籍,除了想:如此也好。却又能说甚么,她觉得不说甚么,漫漫光阴便能消磨得一颗心真的无情。
他昨日在后湖陪善如赏花,也没省了让人去清查文书失窃的事,这清查天然是查凤翔山庄去,一查还真给他查着个山东道通缉的匪盗上了山庄,因而把文书失窃又添些财物丧失的事,发了文书让王侗贵挟了谢枚华去调兵围庄缉盗,他是想拿了舒月岚给善如出气的。
这雨住了,仆人奴婢都在清算天井,扫积水修花圃,这天赐别院多年无仆人居住,几个奴婢平时都是稍稍补葺打扫了事,畴前的粉墙青瓦朱门绣户都已失容,雕梁画廊亭山楼台也多有破坏,善如返来见了,便有些郁郁不喜,这几日便忙着修整这个旧院子。
“王爷,现在我和你说话了,你又盼着我活力了,真不如我再回庵里去,你我都早早绝了这份心机才好。”
丹阳王那里是来等他的,是来找她姐诉衷情道相思的。
朱烨捧了她煮的茶喝,一夜展转思念,不知是茶汤的原因,还是见了她面,才觉甘之如饴。善如却无甚愉悦,仿佛八年青灯古佛便能把七情六欲收发自如。她看着他,开口说的倒是:“阴雨晦晦,王爷不在府中陪你的妃子,却跑来我这院里喝茶,真是不像话。”
朱烨似想起甚么,隔了一会才道:“我如何都不会说出你阿姐的。天弈,别让人晓得那贼子盗了我手札给她。”
善如直直站起家来,哪看得下半页经文。
丹阳王满腔热忱地来,又愁愁地看她去了,吃了两杯冷茶越觉苦闷煎熬,想来她这般不甘心全因舒月岚让人盗文书相逼,便问罗天弈去了哪,要寻他来整治舒月岚,转念又感觉他多数不肯如己所愿,一时孔殷了,拿了剑便去逼他那些个侍卫调兵。
善如走到亭阁边,一脚跨出又堪堪忍住。
下了半天阴雨,院里草木潮湿,花架上枝叶淌着水,偶尔一两阵轻风拂过,吹走很多湿闷,偏贰内心那把火烧得五内如焚,没处消解宣泄。
朱烨本来被他说得无言可对,听他扯上了善如,内心气痛,道:“你阿姐在庵里好好的,这八年来我多想她出来,可我再如何想都舍不得逼迫她一下,本日却让一个山霸贼子来逼她!本王金口玉言,我要她何为么证,我怕甚么满朝文武群情,罗天弈,你不心疼你阿姐我心疼她!”
善如寂静半晌,淡淡道:“不活力。”
“王爷丢了文书财物,不去让府衙查找,查到匪盗,不去让兵马司缉捕,却来光驾我的侍从调兵,这南京里的军兵,是王爷想调就能调的吗?!”罗天弈快压不住肝火了。
朱烨也怒道:“本王是调去捉贼剿匪!”
朱烨想找他时他不在,这时不想找他了他偏又过来,还支走善如,心头实在不悦,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冷冷道:“我府中保护确切不敷,光驾你侍从去调了些卫军,可要本王给你赔罪报歉?”
“王爷本日如此作为,便保不住他日满朝文武如此大逆不道群情你!王爷还是想想如何向皇上请罪吧!”
罗天弈的确要给他气疯,“王爷不是心疼她是关键死她,你本日为她调了三千卫军,明日是不是要为她谋朝篡位?南皇宫就在你府邸之侧,你可要调了军即位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