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殿固然工程浩大,但一向也只要宫佳南曦住在主殿。偏殿远没有主殿宽广敞亮,内阁当中阳光并不充沛。宫灵天生身子弱,现下让他住在偏殿,明里是恩宠,实则是一种折磨。
宫佳南曦又惊又痛,赶紧上前拉开床前的纱账。只见宫灵紧闭双眸躺在床榻上,惨白肥胖的脸上没有一丝活力。
宫佳南曦站在长欢殿外。全部宫殿内涵的金漆都已重新粉刷上色,珊瑚匾额上书着“长欢殿“三个大字,触目惊心的红色。
“殿下,娘娘还在小憩,您看……”一旁奉侍的小宫娥谨慎翼翼的看着宫佳南曦的神采,一张圆圆的脸因为严峻而涨的通红。
宫佳南曦握紧双手,目光一沉。“请娘娘允准南曦再见幼弟一面。”
唐墨早已拿着虎符去芙蓉城外的骁骑营调兵,此时全部北周皇宫应当已被骁骑营的将士团团围住,只待南曦的号令。
翻开殿门,一股阴冷之气劈面而来。于贵妃下认识拉进身上暖和的貂皮披风,一旁宫佳南曦的神采已经沉下来。于贵妃理理耳旁垂下的流苏,“灵儿在内殿,有刘太医顾问着。”她俄然笑着拉起南曦的手,右手在南曦手背上安抚似得拍了拍,“你先去看看。本宫回长欢殿等你。”
如此漫不经心的口气,宫佳南曦睫毛微颤,昂首的刹时,眼底的情感却敏捷消逝在乌黑的瞳人里。
“谢娘娘。”南曦点头,再得空顾及其他,脚步短促往内殿里走去。仓促朝于贵妃做了一礼,梦挽歌也赶紧一起小跑着跟上她。
奉侍两旁的宫娥们低垂着眉眼。在这大殿里有北周最高贵的两个女人,在她们没有叮咛之前,没有人敢放松。皇宫里的暗潮涌动勾心斗角,局势瞬息万变,谁都不能包管现在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主子,下一刻会不会变成寒微的阶下囚。
南曦看着他,满眼迷乱。眼泪止不住的滴下来,一颗一颗渗进绣满金色牡丹的宫装里。
殿门大开着,淡紫色纱帐已经换成暖光色,殿内陈列多数没变。南曦俄然想起客岁出宫回镇国公府之前,她将母后亲手缝制的玩偶藏在屏风后的大花瓶里。只是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自先帝崩天,宫灵确切一向寄养在本宫这里。只是……”于贵妃仿佛有甚么顾忌,她眉头轻蹙,和顺的眸子里看不到涓滴坚固。“你也晓得,这孩子身子骨一贯娇弱,现在怕是……”
梦挽歌眼疾手快,重重一掌劈在刘太医的脖颈上。又飞起一脚踹到一边,这才吃紧上前抓住宫佳南曦的手腕。“现在不是话旧的时候,我先带他出去。”
短剑的剑光酷寒坚固,一如宫佳南曦眼眸里那抹断交神采。她的大仇,她的哑忍,她身为北周长公主的浑身荣宠。统统忍耐与屈辱,在看到宫灵的那一刻化为滔天肝火。宫佳南曦面前早已是一片赤色。
梦挽歌低喝,双手紧握住宫佳南曦的肩膀。
“无妨。本宫稍等便是。”南曦解开披风的细带,长袖轻甩。小宫娥赶紧上前接过披风,双手奉着走进内殿里。上好的狐皮柔嫩暖和,毛色亮光顺滑。披风领结处镶着的和田玉触手生温,通透圆润。
“你复苏一点!现在乱了阵脚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长欢长欢,”南曦喃喃,脚步愈发沉重。父皇但愿她一世安乐,能够永久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可现在怕是要孤负父皇的情意了。
“拜见娘娘。”
梦挽歌悄悄朝南曦迈近一小步,低声道,“当年看的时候也没感觉这么气度。”降落的声音里带异化着些许听不清楚的情感。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