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端的玉长庚脚步慢下来,多年习武,他的听力不弱。现在宫佳南曦那几声粗重的喘气令玉长庚心生担忧,微微侧过甚,只见宫佳南曦神采如常,面上却比之前惨白了几分。一张被胭脂点成朱红的唇更显素净欲滴。他干脆停下来,带路的宫人只道玉长庚体力不支,毕竟几百级台阶也不好攀。便也站在一旁,并未多说甚么。
手掌中握了一个小巧的瓷瓶,他转了身,面向宫佳南曦。玉长庚狭长的眼眸里可贵见几分温润之色,俊美如天人般的面上俄然见了如许和顺的神采,到是令白芷一时候看痴了。
她脚步顿下,喘了几口气勉强陡峭了脊背的阵阵疼痛。眼角扫到近在面前的巍峨大殿,咬牙挺直脊背,持续朝上走去。
宫人说了些甚么他也没听得太清楚,一步一步按礼节走下来,玉长庚清冷的模样和宠辱不惊的神态,全然不似那么年青的人应当有的。不愧是青国之帝,不愧是天下皆知的少年英主。那青国的摄政王能死在玉长庚手中,倒也不算是冤枉。
进大殿之前,另有一次宫人的通传。宫佳南曦与玉长庚并排而立,她微微垂了头,广大的袖摆遮住红唇,一颗棕色的药丸滑进喉咙里。
一句话问的宫佳南曦脚下猛地一顿,垂在前额的珍珠流苏晃了晃,圆润冰冷的触感在额头上轻点。她面色如常,紧接着又迈开脚步一级一级的迈上去。白芷的话却如一颗极其酸涩的果子,这一刻猛地在她心口炸裂开来。苦涩酸楚的汁液四溅,每一滴都渗进心窝深处。此中滋味儿,是真逼真切的体味了个遍。
宫人的声音特工刺破温馨的氛围,穿透马车的车壁直直刺进宫佳南曦耳朵里。白芷严峻的望了她一眼,翻开车帘率先下了车。宫佳南曦睁了眼,半晌的茫然以后尽是腐败和果断。她渐渐撩开衣袍前摆,莲步轻移,瘦如柴的手从广大的金丝袖摆中暴露来,稳稳握在白芷的手臂上。
“你留在殿外。”
墨色的衣袍角垂在靴筒半处,暴露靴子下端张牙舞爪的金龙图案。玉长庚神采如常,仿佛对脚下的金箔视而不见。只是按成色和厚度来看,这一级级的台阶铺设下来,充足北周百姓二十年衣食无忧了。他薄唇上勾出一抹笑容,俄然转了头朝宫佳南曦看去,狭长的眼眸里藏了几分邪气。
低低念了一句,白芷却还在沉浸在那明晃晃一片的金箔里会不过神来,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里尽是震惊之色。
宫佳南曦丹唇轻启,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了大殿中心的匾额上。腐败的眼眸里带了几分哀伤,父皇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大半生积累的财产民气,竟让宫宇华侈无度。短短数月,北周皇宫已经奢糜衰颓至此,仇恨之余,倒是难以消化的酷寒。
“殿下,您没事吧。”
“是真的。”
玉长庚已经径直走出来,在高处站了那么久,对于他而言,一样身处高位的宫宇也没有甚么好令人惊骇的。论策画论胆色,论治国的才气,宫宇比宫佳南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只可惜她这一世托生为女儿身,只要帮助之能,决不成能真正执掌一国。
“白芷。”
“今后北周青国,永结联盟之好。”
“孤王还要多谢玉国主,舟车劳累,还请饮下这杯薄酒。”
常言道,豪杰难过美人关。宫佳南曦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好皮郛,任凭哪个男人见了不会心动。玉长庚再贤明,城府再深,也毕竟不是无情冷血的人物。心中垂垂有了几分考虑,看宫佳南曦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