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人,道贺大人。”柳文昭灵巧的朝马千乘施礼,而后轻车熟路将手在马千乘面前一摊,高低晃了两下。
杨启文一口水喷了满地,他身边坐着的柳文昭却早已习觉得常,瞧了马千乘一眼,而后冷静将杨启文前襟的水给拂去,最后才瞧了面沉如水的秦良玉一眼,心中始终提着口气,恐怕秦良玉回绝了马千乘,毕竟不管马千乘心中有何策画,在现下这关头提及此事老是有些高耸的,若她家将军廉洁的一口回绝便不好了。
马千乘见秦良玉置于膝上的手紧紧攥着衣摆,笑着伸手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晓得幸运来得太俄然,你且渐渐消化。”
秦良玉屈指敲着桌面,杨应龙几次三番的死里逃生,此中定是少不了孙时泰的功绩,想到这个孙时泰,秦良玉的头便有些疼,杨应龙周身的帮手太多,应借此机遇崩溃才是,想了想,道:“宗子代职,次子逮到重庆留作人质吧,甚么时候钱交完了甚么时候放人。”
本来这些日子过分承平,天子大人见杨应龙也诚恳很多,但转念想到其为人,恐怕内里有变数,不如趁热打铁,便又派人催勘问杨应龙一事。事出告急,兵部侍郎邢玠命重庆知府王士琦缚杨应龙速至秦江听勘。杨应龙虽还是闭门不出,但却托人捎了信给天子大人,说他是冤枉的,当日娄山关一战,他是至心归顺,并未起杀心,当日杀人的乃是他的部下黄元、阿羔、阿苗等十余人,他愿将这十余人上交给国度,惊闻天子大人缺钱花,他还愿纳银四万两助朝廷渡难关,若天子大人还是放心不下,这宣慰使他也不干了,由他大儿子杨朝栋代播州宣慰使一职。
秦良玉不知该如何答话,总之她眼下一瞧见马千乘心中便有些奇特,只想离他远一些。
楼下有孩童骑在爹爹的脖子上朝街上张望,半晌后指着一边大喊:“将军的花轿!”
秦良玉板着脸坐在轿中,不耐烦的将盖头扯下,撩开帘子问跟在轿边的柳文昭:“甚么时候到?”
“宣抚使真漂亮!当然,明威将军也漂亮!”过了半晌又道:“他们都漂亮!”
秦良玉在轿中坐立难安,最后一丝耐烦被磨没之前,肩舆一转便到了马府。马千乘萧洒自顿时翻下,站在一旁瞧着秦良玉被人从轿中背下,望着那条高挑的身影以及身影下的人略微吃力的神采,马千乘在心中替那人掬了一把怜悯泪,想必他的娘子定是分量过人的。
这锅天子大人不背,内阁不背,兵部也不背,这真是极好的,是以题目来了,那么这个锅谁背?
聘礼到了秦家后,摆放在那边便成了题目,秦家院子虽是不小,但仍然放不下这些东西。秦载阳瞧着满院红彤彤的聘礼,不由抚了抚额,这些东西虽是瞧着怪喜庆的,但实在是太多了,至于放到那边,这个题目便交给容氏好了……
秦良玉见她抖如筛糠,也不想再同她说话,淡声问了一句:“柳文昭呢?”
推来推去,这锅便推到了重庆。
马千乘撩袍跪在秦载阳身前:“眼下诸军尚在播州守着,待事情一过,小婿定然上门提亲。”
马千乘回到石砫后的第三日,马家的聘礼便送到了鸣玉溪秦家,大红的聘礼步队之壮观,仿似波澜壮阔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沿,每抬聘礼皆四人方能顺利抬动,其物品之华贵便不做多赘述。
几人进到屋中,神采各别,杨启文温馨了半晌,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尾音一落,人已不知所踪,只剩马千乘一手扶在车夫肩膀捧腹大笑,笑够了一昂首,见车夫正面无神采的盯着本身,当下难堪的收住声音,随便扔给车夫几粒碎银子,大摇大摆朝营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