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以九州兵力，不能制一凉州，虽敌有谢艾，智力过人，而石赵之势，已衅濅衰，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虎尚很多悛，反且大筑宫室，妄戮谏臣，乃至夺民妇数万人，驱入邺中，自淫不敷，反导后辈尽为淫人，是亦安望有贤后辈耶？虎子邃诡计弑父，为虎所杀，别立邃弟宣为太子。宣建天子旗号，出祀山川，是其心目中已无君父。虎不加制止，反有忧色，是明显纵子为恶，与人何尤？至悔不立韬，盖已晚矣！固然，如虎之淫暴，而使其有令子，是善不敷劝，而恶不必惧也，虽曰乱世，岂真无天道哉？
臣闻圣王之御天下也，土阶三尺，茅茨不翦，食不累味，刑措而不消。亡君之驭海内也，倾宫琼台，象箸玉杯，截胫剖心，脯贤刳孕，故其亡也忽焉。今陛下既有襄国邺宫，足康帝宇，又苗条安洛阳宫殿，将何故用之？盘于畋游，耽于女色，三代之亡，恒必由此；而忍为猎车千乘，环数千里，以养禽兽，夺人妻女数万口，以充后宫，圣帝明王之所为，固如果乎？尚书朱轨，纳言大臣，今以门路不修，将加酷法，此自陛下德政失和，阴阳灾沴，天降淫雨，七日乃霁，霁方二日，虽有鬼兵百万，亦未能去门路之涂潦，而况人乎？刑政如此，其如史笔何？其如四海何？愿止作徒，罢苑囿，出宫女，赦朱轨，以副众望，则天下安而鼎祚自永矣。伏祈明鉴实施！
艾得此大捷，检点俘馘，约得一万三千名，当然返报。重华进艾为左长史，封邑五千户，赏帛八千匹。才阅两旬，麻秋又与石宁王擢等，集兵十二万，分道打击。重华以寇众大至，拟亲出拒敌，艾死力谏阻，处置索遐，亦进谏道：“一国主君，不该轻动，左长史谢艾，屡建奇功，足当大任，殿下但居中作镇，委艾御贼，已破贼不足了。”重华乃使艾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遐为正军将军，率二万人出拒赵兵。艾建牙誓众，适有西北风吹至，飞舞旗号，尽指东南。遐喜语艾道：“风为号令，今使旗号俱指东南，正天令我破贼哩。”也是鼓励士气之言。艾亦大悦，进次神乌，正值赵将王擢前锋，便驱众痛击，擢等败遁。艾又进击麻秋，斩首千余级，俘二千八百人，获牛羊十余万头，秋遁还金城。石虎屡接败报，不由长叹道：“我帅偏师定九州，所向无敌，今用九州兵力，出攻枹罕，反为所困，可见凉州有人，未可轻图呢。”遂偶然西略，专事游畋。
东宫兴甲成常事，险衅都缘乃父招。
宣借祷祀为名，沿途立足，辄列长围，摈除禽兽，至暮皆集行幄，文武官吏，或跪或立，环抱幄外，烽炬连宵，照彻百里。夜间犹令劲骑驰射，自与姬妾乘辇临观，欢娱忘返，必至兽尽乃止。所过三州十五郡，有司供张，穷极珍奇，积年积储，皆无孑遗。及还邺复命，虎复命秦公韬继出，自并州至秦雍，亦与宣行动类似，宣本已忌韬，又闻韬与己对抗，格外生嫌。寺人赵生，得宣宠幸，遂劝宣谋韬。宣性暴戾，常常与虎面谈，亦有傲色，虎尝谓悔不立韬，韬闻言益骄，宣恨韬及虎，隐起杀心。可巧韬在府第中筑起一堂，取名宣光殿，梁长九丈，宣当然闻知，引众往视，斥他逾制，斩匠截梁，悻悻而去。韬亦怒甚，重加构筑，增至十丈。宣乃与力士杨柸，及幸臣赵生牟成道：“凶竖傲愎，敢违我命，汝等如能杀却，我当将韬统统国邑，分给汝等。且韬既杀死，主上必亲临韬丧，我乘此得行大事，当无虑不济了。”柸等回声道：“殿下所委，敢不敬从。”宣是以大喜，便令柸等伺隙行事，要做出一种逆天害理的行动来了。小子有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