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籍隶任城，幼即丧父，寄食娘家宁氏。宁氏尝增筑居宅，有堪舆家相宅道：“此宅应出贵甥。”舒闻言自大，欣然语人道：“当为娘家成此宅相。”已而与宁氏别居，身长八尺二寸，仪容秀伟，不修末节，专喜骑射，以渔猎为生涯，尝投宿野王逆旅，闻有车马声模糊前来，约至门外，即有人相互问答。问语为是男是女？答语称是男人。接连又有人回声道：“是男至十五岁，当死兵刃。”过了半晌，复问为何人借宿？答称为魏公舒。言迄遂去。舒卧至天明，起询寓主，始知仆人妻夜产一男，乃影象而行。蹉跎蹉跎，已过了十五年，贫苦仍旧，往探野王仆人，问及生男地点？仆人黯然答述，谓：“伐桑伤斧，创重身亡。”舒觉前闻已验，惟年登强仕，故我仍然，又似前兆未符，转思平时不学，何从上达？不如发奋攻书，借博功名。由是月习一经，期月有成，出与郡试，得升上第，除渑池长，迁浚仪令，入为尚书郎，不数年位至尚书，晋职司徒。舒办事明决，持躬清俭，散财好施，与山涛不异，以是德望亦与涛相亚。舒亦晋初名臣，故漫笔插叙。司空卫瓘，向与舒和睦，至此更同心来辅，整饬纪纲，故太丰年间，虽经武帝荒淫，三杨用事，尚赖两老臣死力保持，幸得少安。
是时贾充尚在，得此动静，令人语贾妃道：“卫瓘老奴，几破汝家。”妃是以恨瓘，尝思设想抨击，只因武帝知瓘虔诚，宠遇日隆，一时无可动手，不得不容忍畴昔。及瓘为司空，遇有军国大事，武帝辄令构和，瓘亦有所献替，补益颇多。会日蚀过半，瓘与太尉汝南王亮，司徒魏舒，联名上表，固请避位，有诏不准，至太康五年正月，龙现武库井中，武帝亲身往观，很有忧色。百官将发起道贺，瓘独无言。边有一人闪出道：“昔龙降夏庭，终为周祸，寻案旧典，并无贺龙故例，怎得创行？”瓘闻言急视，乃是尚书左仆射刘毅，是由司隶校尉新升，便随口接下道：“刘仆射所言甚当，何必贺龙。”百官才撤销贺议。武帝亦命驾驰归。先是魏尚书陈群，因吏部不能相士，特命郡国各置中正，州置大中正，令取本地人士，鉴别才德，列为九品，吏部得援格补授。因循日久，奸弊丛生，常常中正非人，秉公去取。
瓘世居安邑，父顗曾仕魏为尚书，中年归天，瓘得袭父荫，弱冠已仕尚书郎，厥后佐晋建功，受封菑阳公。第四子宣，得尚帝女繁昌公主，瓘得邀宠眷，遇事摅忠，尝虑储贰非人，欲密请废立，多次入见，且吐且茹，始终未敢直陈。会武帝幸凌云台，调集百僚，各赐盛宴。瓘饮至数觥，佯为醉状，起家至御座前，下跪道：“臣有言上陈，未知圣意肯包容否？”武帝许令直陈。瓘欲言又止，如是三次，乃用手抚床道：“此座可惜。”武帝已悟瓘意，权词相答道：“公真酣醉么？”瓘亦知武帝遁词，叩首而退。及宴毕还宫，过了数日，武帝想出一法，特召东宫官属，悉数入殿，概令侍宴。暗中却封着尚书疑案，遣内侍赍付东宫，令太子讯断，当即复命。太子衷迟笨得很，骤接来文，晓得甚么裁答，仓猝召问僚属，孔殷不见一人，当时仓促失措，只好入问床头夜叉，与她商讨。贾妃南风固然读过好几年诗书，略通文墨，但欲代为答复，亦觉自愧未能，急来抱佛脚，忙遣侍婢趋问外臣，当有人代为拟草，引古证今，备具典博，传婢持报贾妃，妃恐忙中有错，再召入给事张泓，使决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