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便有些心虚起来,问道:“有……有甚么不对吗?”
阿原点头,“没有。就看着很多罕见的药材被翻在地上,忒可惜了。”
小鹿受宠若惊,忙将桃肉咽下,尽力挺胸显出几分贵家侍婢的端庄气度来。
而贺王遇害那晚,左言希并无确实的不在场证据;何况他一身技艺深藏不露,若想暗中潜回贺王卧房杀人,的确轻而易举,更加令人生疑。
谢岩正在迟疑,闻言眼睛亮了下,上前道:“公主,刚阿原他们已经勘察过,并找到证据,证明小玉恰是在那边树林中遇害。”
小鹿不知那里摸了个桃子在啃着,亦凑在阿原中间张望。
阿原道:“没甚么,他只是看看你嘴里能不能塞得下这个香囊。”
景辞打量着她,问:“有甚么发明?”
他很无礼,未说官号,未报名字,乃至没有最起码的敬称和谦称都没有。
长乐公主涓滴未曾受案情影响,仍然落拓文雅地喝着茶,随口问道:“甚么东西?”
梁帝出身武将,伐晋失利后脾气更加暴躁多疑,爱将遇刺对他必然也是不小的打击。慕北湮若敢禁止公主审判嫌犯,如果究查起来一样罪非难逃。
卧房内早已被翻得底朝天,统统箱柜一概翻开,衣物衾被一一搬出,连他收藏的药材都被尽数取出,摊了一地。
景辞手持香囊,和她手中的桃子比了比,又放到小鹿嘴边比了比。
现在,不但证据确实,若算上昨晚殛毙证人傅蔓卿,连证人都齐备了,完整能够办成铁案。
左言希蓦地变色,连唇边的赤色也瞬息褪尽。
但小玉最后并不是死在那斑斓床榻中,而是死在深林密丛中。
此话一出,谢岩当然不好硬拦,连慕北湮也不由踌躇。
苍玄色的剑穗,编织了精美的双雀纹绳结,垂落着长长的流苏。
但长乐公主手中的茶盏已顿了一顿,“景……”
慕北湮平日时虽率性混闹,但到底久在京中,深知宦海浮沉,君心难测。
第二卷 帐中香 绣屏多情月横窗(一四零)
她将桃子丢了出去,咕哝道:“没熟的桃子,真酸,酸……”
慕北湮也略略放了心,只低喝押送左言希的侍从道:“给我谨慎奉养着,如果有甚么不对,小爷要了你们脑袋!”
长乐公主透过纱帷打量着他和景辞,又啜了口茶,方舒畅地轻笑,“嗯,你们说的……也有事理。来人,先将左言希押下去,待我细细查过再审吧!若你们能证明他的确是被冤枉的,我天然还他明净!”
贺王寝室里,锦衾绣褥间,小玉被人压于身上,哭叫告饶……
谢岩忙上前道:“以公主之才干,当然也已看出此中蹊跷。幸亏小玉之案已有停顿,不如先将左言希押下,若上面能查出更多证据,也可令他无可回嘴;便是真有人决计栽赃谗谄,公主也必能还他明净!”
香囊随后被收起,小玉的尸身也被穿上衣裙,扛出林去,丢入沁河当中。
谢岩不忍,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本相未明,先别想太多。”
长乐公主靠在椅背上,轻笑道:“为何不能交差?”
悬于帐中的鎏金银香囊因小玉的挣扎和那人的凶悍而摆布摆动着……
景辞已走到那边石桌旁坐下,细心查抄那只香薰。
景辞沉吟着,走到谢岩跟前,轻声说了几句。
长乐公主道:“非论小玉在那里遇害,既然有香囊为证,足以申明与贺王、与左言希脱不了干系。”
谢岩对她向来避之不及,可惜现在避无可避,只得淡淡道:“没甚么,就看着内里的香丸尚未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