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肖折釉当真是个八岁的孩子自是问不出这话来,可她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把这统统看得明白。
“釉釉和漆漆谁都不会给别家做童养媳!”一道衰弱的声声响起,打断了刘荷香的话。
但是他们都不在了,并且死得那么惨。
屋里的人寻名誉去,就瞥见纪秀君立在门口,她一身丧服,非常肥胖,脸上毫无赤色。
她瘦得不成人形了,又穿戴一身丧服,黑发也未挽起,就那样披在身上,瞧着竟是有点阴沉森的可怖。几个媒人吓得从速小跑着分开。
刘荷香前一刻还满脸堆笑呢,立即拉下了脸,就连声音都变得更尖了。
肖折釉细心盯着纪秀君的神采,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她搬了一旁的小杌子过来,踩在上面,这才堪堪抱住纪秀君的腰。然后一下一下悄悄拍着她的后背。
“那可不成!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今儿个就得定下来!我是你们的长辈,这事儿,我说了算!”刘荷香立即拿出长辈的架子来。
那四五个妇人中年纪最大的老太太一向盯着肖折釉,她笑着说:“我瞧这娃子是不错。孙家定能对劲,只是这代价……”
肖折釉微微侧头,躲开了。
“我不会分开肖家,就算要走也会带走这三个孩子。”
肖折釉偏过甚去,不忍心看着他们哭。
“漆漆,你这孩子可别不知好歹!你们阿爹和哥哥都死了,留在这里如何活?谁养你们?现在给你们定下婚事,那是二婶我至心为你们俩好。别人家的女人十四五才气出嫁,另有那晚些的能拖到十六七再嫁!现在你俩早点搬到将来夫家,人家还要多管你们好几年的饭哩!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荷香一阵尖叫,指着纪秀君破口痛骂:“你这个泼妇!我是你长辈,你这么对我,还要脸不要!”
明显是个娇弱的小女人,可她的眼睛里倒是如许清冷的目光,成了一种不小的奇特反差。
她领着陶陶快走几步,仓促进了堂屋。刘荷香拽着肖折漆,肖折漆则红着眼睛,明显是哭过了。在她俩劈面还坐了四五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答复她的,是纪秀君手中的扫把。
她一边挥着扫把赶刘荷香,一边冷声道:“别说是脸面,就连这命不要了又如何!刘荷香,之前念在你的身份,我才对你到处谦让。可从今今后,你如果敢再打这三个孩子的主张,我就跟你冒死!大不了杀了你,再去鬼域路上跟文器赔罪!”
肖折釉怔住了。
肖折釉还是不能像漆漆、陶陶那样大声地哭,她只抓着嫂子的手无声哭了一会儿,就用手背擦干了眼泪,悄悄出了屋。
纪秀君回身出了屋,再出去的时候,手里捧着一盆净水,一下子朝刘荷香泼畴昔,给她浇了个落汤鸡。
那里是媒人?清楚就是人估客!
肖折釉用力儿甩开刘荷香的手,怒道:“二婶,不管如何我们姐妹两个也不需求你养,你用不着担忧我们拖累你。至于说婚事,不过是你想把我们给卖了!”
“釉釉,你这孩子想哭就哭,别忍着……”纪秀君把她拉过来,将她鬓边湿漉漉的碎发掖到耳后。
她摸了摸身前,这才想起来,阿谁装满陶埙的布袋子落在画舫船头了。
刘荷香也不介怀,笑呵呵地把肖折釉推到身前,任由屋子里那几个妇人上高低下打量。
刘荷香四周张望。
阿爹一向很忙,经常日夜守着窑炉。每次烧好了一批陶器,他就乐得像个孩子似的。他老是颇高傲:“釉釉,爹奉告你,这全部南青镇烧陶器的本领,你爹自认第二,那就没人能当第一!”
肖折釉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明天我和陶陶遇见赵德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