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苦笑一阵,说道:“这又是甚么大事?当日武涉让我背汉投楚,我拒之;蒯彻献计三分天下,聚兵自守,我绝之。现在,就算亲身面见陛下,汉室也毫不会放下对我的猜忌。”
嬴栎与无姜又在雒阳盘桓了几日。为制止本身的身份让朝廷起疑。嬴栎不肯长留雒阳使韩信再受猜忌。两人遂在第四日辰时雒阳开市之际,返回关中。
韩信点点头,向无姜贺道:“无姜女人,但愿你与子正白头偕老,永结秦晋之好。”
嬴栎想了想,言道:“陛下寻此二人,就是为了当日齐楚谋士游说兄长一事。”
嬴栎听罢,言曰:“故国虽去,秦政犹在。由此足矣。”
诸臣皆言韩信有罪当诛,不得轻恕。高祖思虑再三,念在韩信有功社稷,最后还是赦免了楚王。但是,子虚乌有的“谋反”之罪没法等闲免除。高祖下诏,削去了韩信的王位,改封其为淮阴侯。居雒阳。
韩信指着四周的竹简说道:“与留侯所编兵法,皆在此处了。”韩信落座,顺手拿起一卷竹简说道:“先前,吾与留侯清算历代兵家遗篇,凡百二十八家。此中繁复赘言之篇甚多,尚需定著。”
嬴栎看着衣衿上密密的线脚,说道:“姜儿,这件新衣可又耗了你很多工夫。”
韩信怅惘道:“子正,本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韩信点点头:“武涉已经来到了洛阳......至于蒯彻,此人云游四方,已不知去处。”
“这几日承蒙兄长顾问,与君相别,终有再见之机。”
席间,两人把盏言欢,酒到酣处,韩信指着嬴栎同无姜说道:“无姜女人,为兄与子正出世入死......可谓存亡之交!”
无姜问道:“栎大哥,你何时解缆去雒阳?”
无姜笑道:“缝件袍子,也花不了多少时候。”
无姜调皮地说道:“你这话,我听过一次了。你记得东山驿站么?当时你教我用剑,三招之下,你还夸我如果咸阳君在,必然会收我为徒。”
嬴栎抬开端来,迷惑地看着楚王。
“定秦剑......定秦......”韩信拔出宝剑,他凝睇着锋利森寒的剑刃,沉声道:“四年前,你这柄佩剑,为项籍的泰阿剑所断。”韩信还剑入鞘:“定秦能够重铸,但是......秦国却不能再复。”
嬴栎在旁言道:“兄长彼时曾与留侯共纂兵法,愚弟敢问,兵法停顿如何?”
“这酒......在太湖......”嬴栎细细回味着。
只听嬴栎逐字言之:“先帝征发百万,奋击关东,并韩,破赵,拔魏,灭楚,下燕,吞齐。骖駟所发,六国寂灭,不过十载。关东之势,兼并挞伐,已有两百多年。六国虽毕,民气未齐。及先帝用李斯之策,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大秦法度,漓然发于四海。诸郡不受,六国相阻。齐地重礼法,三晋逆法度,燕北之地周之遗政......”
“恰是,赵王聪明过人,丰度端方。天子多有亲厚。”
说罢,韩信取过一只木匣,将书柬置放稳妥,转交给嬴栎。
“子正,你就是陈腐!你是咸阳君,为兄是淮阴侯,你我二人,不同几分?”
“兄长将兵之才,可谓罕见。当时我等在魏代两地招募的新兵,连阵法都尚未熟谙。赵军强兵重甲,如果两军摆下步地正面交兵,恐怕是有颠覆之虞。”
嬴栎道:“鄙人携山荆来此,刚有一日。”
韩信见嬴栎欲言又止,便道:“楚地遗民,怨秦已久。怀王囚丧,荆人悲怜;王打扫楚,杀伐甚重。荆楚反秦之势,尤盛于六国。陈吴起事于陈,张大楚国。嬴秦社稷终亡于楚人之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