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儿子,回家后给高珩写信告御状,一鼓作气,把赃官贪吏完整扳倒。
李县令见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坐针毡,日夜不宁,唯恐丑闻传到下属耳朵里招来横祸。因而,一方面慌镇静张把麻帮办、蒲二癞罢免,一方面督寻《督丈词》的来源。
李知县做贼心虚,色厉内荏。一时答不上来,游移半晌才说:“田亩清单上面要一式七册,你为何只交来两册?少了五册,明显是阴奉阳为,如何说是无罪?”
凶信传到蒲家庄,全庄沸腾,蒲三爷带领气愤村民突入县衙,围住了李振邦的寝室,李振邦只好从后窗逃到一户名流家中躲藏起来……
丈地大肆,蒙诸老先生宽裕多年,始将草草伏贴。前蒙守道催提,莫敢延缓,业已造册投县矣。蔀屋小人,自幸息肩,方具斗酒相劳。忽而甲牌扣扉,倒履奔出,方将问其何作,则言犹未出而黑索已加胫矣!骇极不知何故?既就道,始研诘之,则以官责七本,而伊册二本故也!既见官,官怒,挞楚寄仓,此非所谓不教而杀、慢今而致期者也?三日以来,仓中人气不得喘。而擒捉未休。其脱漏者,藏之窟室,眼不遑瞬,腕不断挥,培养两三本,始敢出头来献,冀可始免敲捕!而每挞亦收,竟与一本者同罪,是非七本一时俱到,趁断有所不成也。牌甲叫号,鸡犬不宁,而又有无辜者,索贿买放而擒其邻保,伸展之害,何可胜言?窃思巨镇大町,地亩繁多,固非咄嗟可办。若小村地不过数段,似亦易了。而十室五村,又苦无识丁者、亦复如何也?即顾人抄录,而一本须钱数百,赴城印册一张、亦须两文。必将挨户敛钱,而其间又有豪强之顺从,鄙吝者之推委,迨钱集而日月已易矣,况牌甲在门,首莫敢伸,而何能敛钱造册乎?计无复出,但有一逃。耋地逃,则咎书算、书算逃,则咎步弓、步弓逃,则咎其邻。邻复殃邻,而一村空矣!试问此举,徒欲得八百村之人而敲楚乎?徒抑欲其造册也?如此欲敲楚之,更当加人而擒之。如欲造册,则仓可满而册不成完也。如宽当光阴,则数日来已有四五本造册矣。今即不能减去一二本,为里下造无穷之福矣,莫若先以一二本慰其去,而继有五本备其来,少缓斯须,则全县安生,望老先生覆载之恩也!
未知蒲盘性命如何?请读下回
蒲盘日夜劳累,丈田大事按期完成,造册两份,刻印交到县衙。
上高少宰书:
但是,丈田大事,圣命地点,还须按期完成。李县令不得不遵循百姓的挑选,用德高望重的蒲盘为督丈,掌管丈田事件。同时撤换旧班底,改用蒲三爷为“书算”,蒲林掌步弓,构成丈田班子。责令期限完成,造册上报。
蒲盘被抓捕,家人并不晓得,直到两个喝酒的人久等不归,才奉告家人看时,已经门开人去,才觉惶恐,沿街探听,有人奉告是被衙门公人带走。蒲家兄弟仓猝来到县衙,诘责李振邦为何无端抓捕父亲,李振邦心虚胆怯,支吾其词,推说是上面的唆使,问明是非曲直,就放他归去。
蒲盘说:“清单造册并非易事,全庄几百户人家,雇人誊写需求几天工夫,写完再到城里来刻印,每造一册,需资数十吊钱。此款本应县衙下拨,叨教李大人,你下拨一文没有?小人没法,只得挨家挨户集资筹款,仗义者慷慨解囊,鄙吝者推委迟延,恶棍者顺从不出,小人只好自掏腰包垫上。以是,印了这两册已是极力倾囊,上面要七册也能够,不过大人需拨经费,不然,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难道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