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啊。”小如歌掀起红衣，将茶青的莲蓬兜起来。
“丫头，玉轮有甚么都雅的，怎比得上人家的琴曲美好呢？快出去啊，听听我新作的这首曲子。”
“歌……儿……”
一个青衣如玉的身影！
如歌望着宿醉的战枫，她不要睡，她有话要问他。
分开品花楼。
如歌四下望去，急出满额细汗。
他的分量极轻，她抱着他，就如抱着一团光芒。
她想了想，摇点头。她想要找到玉自寒，想要为父亲报仇，想要重振烈火山庄，但是，这些都跟春季无关。
俄然――
月光如华。
氛围中，满盈着一股痛苦的气味。
他痛苦地呕吐，身子弯得象个虾米，颤栗，抽搐。他喝了整整十天十夜的酒，最便宜最烈性的烧刀子，喝得一文钱都没有了，被堆栈的伴计拳打脚踢到街上。
顿时，天下哗然！
他干哑的喉咙含糊着一个声音。
“你再好生想想。”
…………
“会如何杀我？”
…………
荷塘里，荷花的暗香，劈面的夏风，连续串的童声的呼喊，吹荡起水面层层金色的波纹……
现在的品花楼的确就是不知人间忧愁的天界。
酒香。
战枫猛地坐起来！
“痛苦？你报了‘仇’，不是应当欢愉得无与伦比吗？！”如歌的红衣怒扬。
……
终究，她找到了！
…………
战枫沉默。
……
她笑得两颊的泪痕微微生疼，她笑得好象本身是个绝世泰初的大傻瓜。
她咬住嘴唇，神采煞白，唇间尽是泪水的咸涩。是他吗？如果是他，为甚么不来找她，为甚么不等她，莫非他不晓得她在担忧他吗？如果不是他，那么，他现在那里，有伤害吗，他会觉得她已经死了吗？
金灿灿的万千光彩……
如歌凝睇他，语气安静。
“不要杀他。”
他杀死了这世上她至爱的亲人。
象是嗟叹。
刀砍入血肉，令人牙酸的声音，飞起一丛素净的血，溅在墙上。
“走开。”如歌闭上眼睛。
“我没有死。”
“春季……”如歌望着悄悄绽放的迎春花发怔，或许春季真的就要来了吧，这一冬实在冗长得寒彻入骨。当百花开满大地，但愿统统都能抖擞勃勃朝气。
如歌瞪着他。
如歌吸一口气。
“臭丫头，你还真是刚强啊。”
俄然――
浑身惊满瑟瑟的盗汗，他短促地喘气着，眼中充满血丝，右耳的蓝宝石迸出凄厉的暗芒。
“我爹怎会亲口承认，就算他真的杀了你的爹娘，又如何会亲口承认？！”如歌怒道。
“说。”
他握紧刀，渐渐从恶梦中醒转。
“会很尽力很尽力。”
如歌低声呼喊，飞身掠向青衣人消逝的方向。
“……？”
“胸口，心脏处。”他凝睇她，“我不恨你，杀了我，不必痛苦。”
如歌浅笑道：“春季是蕴满但愿的季候。在春季，百花绽放万物复苏，有甚么事情是绝对不成能的呢？”
那男人吓得腿软，满身打抖。
手掌停在半空――
她要去找玉自寒。
“没有。”
俄然间，他恍忽堕入了一个最怪诞的梦里，在梦里，他竟然――
仿佛看到――
雪紧紧握住幽蓝的刀刃，汩汩鲜血，使他晶莹斑斓的右手变得惨痛可怖。
冷巷里，看着战枫狼狈地颠仆在血泊和呕吐秽物中，浑身酸臭肮脏，如歌心中有如被锋利的刀片划过。
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她用衣袖拭去额角的汗。
新月如勾，冷冷挂在幽蓝的夜空，几颗稀少的星，照着俄然变得如天国普通的冷巷。夜风卷来令人堵塞的血腥味，嗟叹声，濒死前的吸气声，鲜血在地上缓缓的流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