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战船船头模糊绘着鸾鸟暗纹,想必恰是鬼军麾下的鸾疆舰。
他们尸身还未坠马,林熠已经提步敏捷分开。
安好的镇子,转眼化为修罗天国,漫天哭喊声和房屋被扑灭的火光浓烟。
面前气象却令贰心下一沉。
院内几名贼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一人骂道:“放甚么狗屁,鬼军如何能够来这儿!”
若拿烈钧侯的身份同他们谈前提?那的确是嫌死的不敷快。就算是永光帝站在这儿,也只会让他们动手更狠。
后院的妇孺病弱,眼中茫然惶恐,兵戈相接声模糊传来,雨雾中仿佛满盈了血腥味。
遵循贼寇的速率,这些人只来得及逃脱一半。
林熠感觉这些刀只合适砍柴。
林熠在暗淡的屋中拉了把椅子瘫上去,生生熬着折花箭伤的折磨,等候规复一丝体力。
落雨沾湿衣裳,方才打斗狠恶,林熠感受左肩的折花箭伤以百倍减轻,的确要在他肩头和胸口裂出一朵骨肉盛绽的钵特摩。
反贼手中长刀纷繁扬起,林熠这回却没动。
长穹乌云密布,蒙蒙细雨落下,轻柔非常。
林熠悄悄抬眼,一道身影跃出院内,修颀高大,法度静得无声。
“别动。”
细雨霏霏,肩头沾湿,萧桓鬓发如墨,那张乌沉面具贴着他的脸,眼尾的痣也被遮了去,清冶下颌的弧度变得凌厉。
林熠起家,瞥见枕边的字笺,萧桓说中午返来。
林熠认出旗上图腾。
贼首没了耐烦,晃晃手中大刀:“这儿离定川府武备营有一日的路程,我倒是不急着赶路,你是要跟老子们拼出个死活?”
逃窜月余,反贼已与恶匪无异,所到之处便是杀掠。
但一步也未退,活着这些年,他就一步也未退过。
过分熟谙,纵隔着一张面具,林熠也认得出是萧桓,但又感到陌生。
林熠勉强站着,余光瞥见那名少年,正拎着一把长斧贴在屋后,随时冲要出来援助他,一脸的慷慨赴死之意。
混乱声垂垂靠近,不能再歇了,林熠站起来时晃了晃,俄然屋外一人探头看出去,林熠几乎提剑刺去:“谁!”
他昂首看天,黑漆漆的云、没边的雨,也看不出个甚么时候。
兵士退下,林熠想起那少年,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分开了。
还没等他抬手,林熠倏然一跃,风普通卷向贼首,冶光剑辟开雨雾刺穿了他喉咙。
擒贼先擒王,林熠支撑不了太久,只能先撂倒个大的。
“你他妈……找死!”贼寇蓦地退了数步,嘴上却很强势。
“如何不跑!”林熠浑身血污,冶光剑下陈尸无数,还是护不居处有人,随他潜入敌城的大半人手一个接一个倒下。
一名流兵前来禀报。
“鬼军!是鬼军!”巷内传来一声不成置信而撕心裂肺的大吼。
他把纸笺半压在枕旁, 起成分开, 夜色中往素城去会晤永光帝密使。
林熠只知折花箭伤的疼,至于剑光是如何割开雨丝,再刺入对方喉咙和心脏的,他已经不大想得清了。
林熠蓦地一怔……
梦中场景变幻毫无规律,下一刻又是莫名的人和事。
萧桓沉着下来, 沉默地看着林熠。
那人出去,林熠才看清是方才他救下的少年,少年看着他:“你是不是伤了?”
“巳时。”萧桓顿了半晌,“如何?”
“你说甚么?”贼首拧起眉头,就要挥刀命令。
反贼狰狞脸孔和刀光一拥而上,刀锋落向林熠,也落向那少年,林熠浓黑的眸子望了一眼万里重云。
未曾想到,只是分开一夜,返来就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