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婆子喜得眉开眼笑,只觉得这事儿已经成了,赶紧阿谀道:“平时只传闻王夫人有个姨侄女儿,是个浑厚风雅极有主张的;明天见了林女人,且不说别的如何,单我看来,就连西府的琏二奶奶,怕也是赶不上女人的。”
林黛玉含笑不答,拿眼睛缓慢地扫了一眼紫鹃,紫鹃会心,道:“依您老说,珍大爷本来要从林女人的铺子里买料子?这好办,转头叮咛一声,让大班上的人向铺里的掌柜说一声也就是了。”
“明天大蜜斯的外祖家的亲戚到铺子里来了,开了票据要买我们家的绸缎。”他说着,就从袖筒里取出一张票据,紫鹃接过来递给了林黛玉。
雪雁接口道:“这些婆子最是可爱,说话都不肯好好的说,非要云里雾里地兜圈子,必然不肯说破。依我猜,他们打的主张,不是想要赊欠,就是但愿白送给他们罢了!”
林黛玉笑着点头:“我说呢,大姐姐常日在家里就是极超卓的。现在封了皇妃,要回家探亲,娘舅和舅母想必都是极欢畅的。”
赖婆子正说在兴头上,冷不丁一眼看到黛玉裙子上垂下来的一个玉玩意儿,明黄络子束着一颗整块玉挖成的镂空小球,内里颤巍巍地摇摆着一个金丝球。她愣了一愣,明白过来那是御赐的东西,内心震惊了一回,神采也不如先前张狂了。
贾珍等人到姑苏后,管家赖二看了好几处的绸缎铺子,都没有筹议好代价,中间不晓得是甚么人奉告他“斑斓坊”是林家的财产。其他的人去了薛家在姑苏的铺子,预定了一些古玩、摆件等东西;至于贾珍,他带着贾蔷整天在楚馆青楼和戏园子里闲逛,传闻是要采买些小伶人,并且已经买了两个各有千秋的红牌在身边。
林黛玉送到房门口,看她们走远了,向紫鹃说:“要说是亲戚买东西,铺子里也有这方面的端方,如何他们巴巴的遣几个管家婆子过来?”
管家舒了一口气。来的时候他就担忧林黛玉年纪小,会叮咛他尽力共同贾家人的要求,那对林家的买卖就是一个相称大的打击。现在见她措置的明智沉着,内心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林黛玉悄悄诧异,薛宝钗的隽誉现在就已经传遍了东西两府了。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有薛蟠在两府胡天海地的吃喝玩乐,又有王夫人、王熙凤两位势大权重,底下的人谁不乐意往他们跟前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