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心下哂笑中原人肠子弯弯绕绕，若多用在抵抗内奸上，现在也不至于被打到代州来。他也懒得管对方多几根胡子少几根胡子，便道：“你家仆人这回送来甚么口信？”
但是自打突厥人破城而入, 代州就成了空荡荡的死地，突厥人不必替中原人怜惜财物性命，在可汗伏念的号令下, 突厥铁骑以战养战, 一起南下，所到之处, 屠城烧杀, 现在的代州，也不过是重蹈当日云州的运气。
如何就到了这个境地？
“难为你了。如果他醒来以后见怪于你，我与你一起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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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念望着他拜别的身影，不由嘲笑一声。
“大汗，长安来人。”兵士递上函件。
局势到了这等地步，就算贺融在朝堂，也没法禁止陈巍去迎战突厥人。
此处有九塞之首的雁门关，一样是历朝历代边防重镇，虽说必定不如江南繁华, 但此地信佛者甚众, 另有信众捐款给寺庙建阿育王塔，每逢月朔十五，男女长幼倾城而出，不唯独上香拜佛者, 亦有赶集采买, 热烈不凡。
单身赴国难，一死报君王。
他这一去，只怕已经抱了必死的决计。
贺融闭了闭眼：“我晓得，但陛下还在长安，并且长安一失，天下必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突厥的铁蹄杀入长安，肆无顾忌。”
“三郎，我知你内心重情，不肯将你的父兄置于险地，想要尽力救援他们，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朝中没有人给突厥人和萧豫通风报信，他们的行军速率又怎会如此之快？说不定对方早就撺掇陛下迁都移驾，你我都晓得，陈巍不过是挡在突厥人面前的最后一道防地，一旦你畴昔以后扑了个空，就会被突厥人吞吃入腹。没有你，我们现在尽力运营的统统，又有甚么意义？”
相对桑林的一脸懵懂，真定公主明显已经明白薛潭的企图，她叹了口气，让桑林将贺融抱回房间安息。
贺融俄然道：“我要去长安。”
贺融沉沉坐着，思路狼籍，不发一言，任由薛潭等人商讨对策。
陈巍心中一定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皇命难违，并且举朝高低，现在能与突厥人一战的，舍他以外，一定无人，可却没有人能像陈巍如许，令人放心，怕是连嘉祐帝本人，都对陈巍抱以十二万分的希冀。
为了这些人，也为了天下……
究其启事，一是突厥的民族特性所决定，他们早已风俗游牧草原，居无定所，与中原人男耕女织的定居习脾气格不入，更不晓得甚么长治久安，得民气者得天下。二来战线拉得太长，不免火线起火，突厥向来内哄不竭，哪个突厥首级也不敢分开王庭超越三个月，不然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臣子，就足以将他颠覆。
“回大汗的话，恰是鄙人。”那何先生拱手道。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嘲笑，不但血腥味浓烈，眼神更是阴鸷如鬼。
……
但伏念要的不止于此。
长安完了。
他晓得贺融这些天一向没睡好，夜里殚精竭虑，举灯察看地形战况，写战情阐发，写奏疏劝谏，不过都是想着如何击退突厥人，为中原化险为夷。但这个朝廷，从内而外，民气不齐，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早已颓势可见。最起码，不消猛药，是不成才气挽狂澜的。
“大汗，便是没有他，我们的铁骑也还是能踏碎他们的国土，又何必与这类人合作？”中间一名跟从他出征的亲信臣子道。
不久以后的将来，烽烟四起，群雄盘据，如许的局面已可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