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之下,花眠将铁算筹递给徒儿,低声说:“谋定后动,宁慢勿快!”
杨风来呸了一声,说道:“你当我们是瞎子、傻子?你留字的时候,施尊主就看得一清二楚,用心哑忍不发,恰是放香饵、钓金龟,让这姓乐的小子自投坎阱。多亏你这一下,现在他不打自招,亲口说出那丫头的身份。哼!省了我们很多费事。”
当日云虚袖手而去,东岛高低群龙无首,被冲大师一伙折腾得死去活来。他们痛定思痛,无不想起云虚的好处,何况除了童耀,其他三尊任职多年,与云虚一体同心,花眠私心深处,更对他怀有一丝痴念。此时一见云虚,比如弃儿见到父母,心中冲动难言,一心将他迎回东岛。
乐之扬故作不见,冲花眠笑道:“花尊主,你们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谷成锋觉出不妙,连变步法,三三四四,五五六六,乃至于大衍八卦,九九归元,诸般步法换过,还是脱不出乐之扬的法度,究其启事,还是舍不到手中算筹被对方夺走。本来人筹合1、进退自如,心中固执平生,偌大一个活人,顿为一根小小的算筹管束,自陷泥沼,还浑然不觉。
乐之扬瞥了朱微一眼,固然一言不发,但是眼中情义透露,任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云岛王!”东岛世人目定口呆,眼望着云虚放开谷成锋,背负双手,清闲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人,漂亮轩昂,竟是云裳,白衣飘然如雪,腰间漫不经意地斜挎一口长剑。
“放你娘的屁!”杨风来瞪他一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跟老子扯甚么恩不恩的……”
江小流满心惭愧,低下头,瞅了乐之扬一眼,见他面如死灰,眼神恍忽,不由咳嗽一声,说道:“乐之扬好歹对本岛有恩,师父,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她被擒今后,始终一言不发。师父要对她用刑,花尊主和施尊主不肯,不过,她再沉默下去,恐怕有点儿不妙,哎哟……”江小流痛哼一声,瞪着乐之扬,“你抓我肩膀干吗?”
花眠目光渐冷,拔出铁算筹,大声说道:“乐之扬,恩德难以分身,你对本岛有恩,今后必有酬谢;可你要带走朱元璋的女儿,关乎家国大义,那是痴心妄图。你说我东岛以多取胜,好,我代行岛主之责,你若胜我,自可安闲分开。”
“你们、你们……”江小流指着四尊,结结巴巴,“你们跟踪我?”
花、叶二情面同母子,花眠越想越恼,扬声道:“乐之扬,我再问你,灵苏晓得你们的事么?”
谷成锋点一点头,握紧算筹,面朝乐之扬,正要客气两句,不料精光夺目,乐无异挥剑刺来。
“杨尊主说的是。”施南庭也说,“成大事不拘末节,东岛复国大业还没完成,岛王放手而去,岂不孤负了祖宗的基业。”
花眠暗生踌躇,谷成锋虽是小一辈的俊彦,比起乐之扬仍有不如,如有三长两短,将是莫大丧失,可他一片赤忱,如果禁止,只会折损他的少年锐气。
“好!”施南庭看出门道,拈须点头,向花眠说道,“成锋这孩子比起‘鳌头论剑’精进很多,如此下去,来日必本钱岛栋梁。”
朱微摇了点头,低声说:“你、你为何要来?”说着眉眼发红,几近落下泪来。
“确有精进,不过体察敌手另有完善。”花眠不堪欣喜,“若能料敌在先,岂会堕入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