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略略点头,神情冷冷酷淡,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朱微怔怔地望着她,俄然冲口而出:“你、你真是盐帮的帮主?”
大厅中鸦雀无声,不管敌我,均被叶灵苏震得说不出话来。俄然间,楚空山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鼓掌笑道:“神出鬼没,神出鬼没……”说完哈哈大笑,比他本身脱手取胜还要欢乐。
“你也很美啊。”乐之扬笑道,“除了你,别人再美,我也不奇怪。”
叶灵苏迷惑不解,反问:“你说甚么?”
云虚微微皱眉,“宽弘大量”四字向来与他无缘,但他对叶灵苏有愧于心,不便与她翻脸,楚空山出头,他也就借坡下驴,何况盐帮人多势大,万一天下有变,乃是不成忽视的权势。叶灵苏对云虚一时仇恨,但是父女之情、哺育之恩,千丝万缕,斩断谈何轻易。云虚自忖过一些光阴,比及女儿痛恨淡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难将她挽回身边,到当时,盐帮也是囊中之物,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云虚神采一沉,眼中迸射杀机。朱微奇货可居,乃是对于朱元璋的大好筹马,现在皇族内哄,前程莫测,倘若善加操纵,必能生发奇效,这个事理三岁小儿也能明白。叶灵苏恰好得寸进尺,竟想带走公主,云虚惊诧之余,打心底腾起一股愤怒。
他嘴里如此说,内心却有隐衷。不知为何,自从登上大陆,他对叶灵苏很有几分害怕,每次见她,只想逃得越远越好,非得与之相处,便觉局促、难堪,难以言述。
云虚悄悄迷惑,随口道:“楚兄做了盐帮的长老?真叫人意想不到。”
世人更加惊奇,楚空山出了名的狷介,盐帮俗不成耐,只怕历代帮主都不在他眼里。再以他的武功,入了盐帮,不当帮主,也是长老之尊,做个浅显弟子,何止是屈才,的确就是荒唐。更可怪的是,楚空山不觉得耻,反觉得荣,仿佛能进盐帮,已是求之不得的妙事。
童耀堂堂东岛尊主,竟被两大妙手当作皮球玩弄,固然稳住身形,心中羞愤难当,一张脸比如酱爆猪肝,俄然大呼一声,掉头跑出厅堂。世人均是一愣,杨风来忙叫:“童老弟,慢走。”纵身赶了上去。
云虚看出世民气机,但他成大事不拘末节,也不睬会,漫不经意地说道:“楚兄成名已久,理应不会胡说。也罢,我看你面子,放这姓乐的一马。”
乐之扬深知江湖险恶,叶灵苏身陷此中、烦恼甚多,远不如朱微设想中那么萧洒适意,但见她神情,也不忍说破,谈笑道:“来日方长,度过这一劫,我们也去江湖上逛逛。”
“长老?”楚空山笑了笑,“中间汲引我了,楚某只是盐帮里最平常的弟子,就是这个身份,也是我好轻易才弄到手的呢!”
叶灵苏开初心机疑虑,几近为此翻脸,但是细心揣摩,这老儿发乎情、止乎礼,进退有度,并无一星半点儿下贱心机,加上见多识广、辞吐高深,与之相处,倒也不觉厌倦。更紧急的是,盐帮民气不齐,鱼龙稠浊,叶灵苏又是女子,帮浩繁是男人,对她大不平气,帮内暗潮涌动,一众长老、使者当中,只要孟飞燕对她心悦诚服,楚空山又是孟飞燕的恩师,若无这一对师徒助力,要想利用帮务,当真停滞重重。是以原因,叶灵苏只好将楚空山留在身边,一来拉拢孟飞燕,二来借他威名,震慑帮中宵小。
“她生得真美。”朱微又叹一口气,“没想到大家间竟有如许斑斓的女子?”
乐之扬心生狂喜,不顾统统地冲上前去,打量一眼,拉着她手,回身走向厅外。走了数步,朱微俄然摆脱他手,走到叶灵苏面前,欠身施礼,轻声说道:“多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