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取出信封,晃了一晃,说道:“圣上的亲笔信。”劈面沉默半晌,张敬祖说道:“你丢过来。”乐之扬道:“你先出来。”
“情势使然。”张敬祖漫不经意地说,“燕王若不勤王,还是不能活命。”
燕王摆一摆手,沉声道:“道衍,如何回事?”
乐之扬按捺不住,冲口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声量甚大,世人谛视望来。燕王和道衍对望一眼,说道:“五百人。”
二人一起走过,无所停滞。到了僻静处,马靴脚下一拐,俄然钻入一条长巷,巷子里空寂少人,家家户户吊挂红灯,烛影摇红,灯火含混,穿行其间,令民气生迷思、浮想连翩。
朱高煦呸了一声,骂道:“你的狗头值几个钱……”忽见父亲瞋目望来,脑袋一缩,前面的挖苦话儿咽了归去。
“禀殿下。”道衍说道,“他突入宅子,宣称晋王谋逆,占有了紫禁城。”
“宝辉公主。”张敬祖冲口而出,跟着沉默一下,说道,“让开。”
张敬祖冷哼一声,再不言语,乐之扬晓得贰心有猜疑,正想如何取信对方,忽听朱微扬声叫道:“张批示使,你认得我么?”扯掉东坡帽,乌黑漆亮的长发瀑布似的披拂下来。
“马靴!”张敬祖道,“你带道灵仙长去找燕王。”
两人俯身向前,到了近处,但见四周墙头均有锦衣卫军人,身披鱼鳞铠甲,遮住飞鱼锦服,手中强弩张满,围成一圈对准墙外。
乐之扬甚感难堪,朱元璋的地点万不能说,道衍心有迷惑也是理所当然。心念及此,微浅笑道:“这个好办,道衍师兄,你大可将我制住,点穴也好,捆绑也好。我若对燕王倒霉,你立马就能取我的小命儿。”
本来,“奕星剑”虽是“归藏剑”化来,但在道家浸淫百年,历经数代羽士增删窜改,脱去六爻之法,暗合黄老之术。要晓得,易理以阳刚为贵,道家则推许阴柔,太昊谷的开山祖师了情和天哑又均是女子,天生阴柔,更加靠近道家。久而久之,“奕星剑”阴多阳少,柔多刚少,练到顶尖儿的境地,比如绵里藏针,外似温和,内含锋芒。
“燕王?”道衍眼里疑虑更浓,目光转向地上几名保卫。
一时候,乐之扬转了七八个动机,忽而笑道:“张批示使,陛下就信赖我能压服燕王?”
乐之扬见她难过,忍不住安抚:“做天子的哪儿有不获咎人的?我们要事在身,你就别多想了!”
乐之扬道:“燕王无兵无将,又该如何勤王。”张敬祖道:“圣上手札如此,下官照本宣科。”停顿一下,意味声长隧道,“燕王天纵英才,必有取胜之法。”
“老童。”花眠拍拍他肩,浅笑道,“乐之扬如此打扮,自有他的事理。”乐之扬对她素有好感,恭恭敬敬作揖说道:“花尊主安好。”
“不会。”道衍满有掌控,“凡是谋逆,最忌引入外军,人多心乱,必成败局。依我看,晋王必然先内后外、先近后远,今晚封闭城门,清除城内异己,比及天亮,大局已定,再派使节出城,改换两营大将。”
那人咦了一声,飘然后退,秃顶僧袍,恰是道衍,他盯着乐之扬,仿佛惊奇,又似警戒,皱眉道:“是你?”
乐之扬心头一震,盯着道衍,满心迷惑。但是道衍城府甚深,情意极少透露,乐之扬看来看去,也猜不出贰心中所想,只好点头道:“我不能说。”
张敬祖一愣,觉悟过来,折起信纸揣入怀里,伸手摸了摸额头,发明尽是盗汗。他望着二人,神采忽明忽暗,眼神难以捉摸,沉默一下,拱手说道:“忸捏,宫中产生如此异变,张某竟然一无所知,锦衣卫高低都有失策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