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含山嘲笑道,“那就尝尝看。”说着一抖长鞭,月光下鞭花乱滚,恍若飞魔幻影,收回咻咻怪鸣。
朱微望着他,眼神庞大难懂,忽地幽幽说道:“真的、真的是你么?”乐之扬一愣,反问道:“不是我,又是谁?”
两方一动一静,对峙时许,呜的一声,长鞭抖直,腾空扫出。朱微身形略偏,斜斜跨出一步,身子随之转动,鞭影几近贴身掠过,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四方青砖之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凹痕。
“父皇,哼,又是父皇。”含山紧咬嘴唇,眼里透出一股不甘,“从小到大,父皇就会疼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哼,你又哪一点儿比我强?我妈是妃子,你妈也不是甚么皇后;你哥哥是宁王,我哥哥也是辽王。我就不明白,为甚么大师都把你捧上天,三哥、四哥、大姐、二姐,个个都说你好。父皇生了病,不要妃子相陪,偏要你这小丫头去奉侍。哼,人家都奉迎你,我恰好就不平气。照我看来,你就是个又虚假、又奸刁的小贱人。”
少女一招到手,喜不自胜,但见乐之扬手忙脚乱,当即匕首虚晃,右手长鞭一抖,刷地缠绕返来。乐之扬防了匕首,忘了长鞭,顾此失彼,忽觉浑身一紧,已被鞭子缠了两圈。他欲要挣扎,鞭上奇劲涌来,深深堕入皮肉,少女娇叱一声,蓦地发力,乐之扬身不由己,顿时跌倒在地。
“光阴?”少女本来一腔杀意,恨不得在乐之扬身上捅几十个透明洞穴,听了这话,只觉别致风趣,竟不忍心立即动手,喝道,“尽胡说,光阴也能杀人?”
乐之扬讶然道:“这就是冷宫?”朱微点头说:“打入冷宫的女子,大多活不长的。”乐之扬看了看四周,只觉阴气逼人,忙说:“小公主,这儿太冷僻,我送你回宝辉宫吧。”
乐之扬笑嘻嘻说道:“我是狗羽士,你就是猪公主。”含山一愣,蓦地听出他一语双关,顿时目光森寒,厉声说:“好哇,你这话大逆不道,我要砍掉你的狗头。”
“乐之扬!”朱微抬开端,眉眼微微泛红,腮边另有泪痕,她悄悄地笑了笑,“说点儿欢畅的吧?你、你如何熟谙师父,又如何扮成羽士进入宫里的?”
“陪你老死?”乐之扬还没还过神来,少女匕首向下,抵住他的下身:“狗羽士,我阉了你,把你变成一个寺人,守在宫里跟我作伴。”
少女见他至此境地,还是神情自如,心中也是悄悄称奇,正要自报名号,忽听门别传来一个清软的声音:“她是含猴子主,也是我的mm。”
呼吸之间,两人拆了二十余招,乐之扬心系朱微,见她屡遇险招,不由嗓子发干,呼吸发紧,一颗心高高悬起。他用“灵感”之术感知二人武功,但觉朱微剑法的中正风雅,快慢得宜,放之音乐,比如弹奏古琴,长剑一挥一送,均是恰到好处。含猴子主的鞭法倒是乱中有序、快中有慢,有如拨弄琵琶,轮指一挥,银瓶乍破,把稳一划,便有风雨大至之势。
朱微一晃身,不退反进,涌身突入鞭花,手中剑左一挑,右一拨,长鞭靠近,就被挑开。嗡嗡连续数声,鞭花崩溃,流派大开,两人相距不敷五尺。
乐之扬看得佩服,心中大有所悟:我之前一心打乱对方的节拍,却忘了本身也有节拍,不知不觉自乱阵脚,落入了对方的节拍当中,以是含山取出匕首,节拍一变,我就无所适从。若要克敌制胜,还得以我为主,本身的节拍决不能乱,而后迫使敌手落入我的节拍。如能做到这一点,天下任何武功都不敷为惧。又想,灵舞的法诀里说“旁若无人,天下独步”,也是这个意义,制人而不制于人,才是《灵飞篇》的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