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钊大怒,正要回骂,赵见淮一摆手,向水怜影说道:“地母秋涛是你甚么人?”
水怜影微微一笑,漫不经意地说:“可刘禹锡也说过:‘天涯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情在方寸之间,但为本身统统,无情有情,谁又说得明白?或许我之有情便如你之无情,你之有情又如我之无情。”
“你找家师有事么?”女子问道。
乐之扬一边听着,悄悄心惊,不想一过十天,盐帮和西城不但仇恨未消,并且越结越深。盐帮世人听了赵见淮的话,纷繁大声起哄:
“你有胆来摸摸看。”乐之扬盯着少女,似笑非笑,女子受他目光所逼,好胜心起,丢开船桨,伸手摸来,乐之扬悄悄做个手势,女子还没摸到,飞雪闪电探头,狠狠一嘴啄下,少女仓促缩手,已是不及,但觉鹰嘴从手背上悄悄划过,一时汗毛倒竖,浑身生硬,一张俏脸赤色也无。她呆了一下,忽见乐之扬一脸笑意,顿时又气又急,抡起木桨要打,忽见乐之扬笑嘻嘻不闪不避,顿又自发失态,悻悻收起木桨,低头只生闷气。
“家师?”乐之扬打量女子,心中惊奇,“你是秋前辈的弟子?”女子微微一笑:“忝为劣徒,有辱师门。”
乐之扬听得眉头,细看说话之人,倒是一个四旬男人,手持一柄鱼叉,面皮枣红,头顶半秃,正说得带劲,忽地惨哼一声,伸手捂嘴,指缝间流出血来。旁人大吃一惊,均叫:“濮阳兄,如何了?”
乐之扬一向猎奇“飞雪”的来源,忙问:“敢问详细。”
他一语道破乐之扬的芥蒂,乐之扬不觉气闷,随口辩驳:“老先生又何尝没有苦衷?哀恸江山,杞人忧天。”
“好,好。”乐之扬苦笑说,“我现在闭上嘴,一句话也不说。”
乐之扬纵身上船,船家回篙一撑,船离岸边,跟着桨叶划水,向前驶去。乐之扬忍不住问道:“船家,这是去哪儿?”
“是啊。”乐之扬摸了摸飞雪的毛羽,“它是我的亲亲好兄弟。”少女看得恋慕:“我也能摸一摸吗?”
这一边乐之扬也经验飞雪:“说了多少次,没有我的叮咛,不准乱抓猎物。哼,长了这么大,一点儿志气也没有,这猫儿有甚么好抓的,抓老豺狼子才算本领。”飞雪挨了一顿呵叱,耷拉脑袋,悲观沮丧,偶尔偷瞟一眼,那模样就像是刚犯了错的孩子。三个女子看得风趣,莲航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水怜影轻皱眉头,低喝道:“莲航,又说大话。”莲航撅起小嘴,不平道:“如何说大话了?北落师门它……”
不久瞥见一座水榭,水中白莲红菱,榭间精舍仿佛。少女停舟泊岸,锐声喝道:“到了,还不滚下船去?”
“甚么人?”莲航锐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擅闯民宅?”乐之扬转头看去,莲航手持一支八尺来长,青碧如玉的竹篙,扬眉瞪眼,拦在水怜影身前;岚耘也将紫竹篮、鹤嘴锄提在手里,站在二人身边,神情非常严峻。
“莲航。”水怜影轻声呵叱,“我说了多少遍,对客人规矩一点。”
乐之扬大失所望,又问:“她去哪儿了?”
“你西城欺人太过。”赵见淮洪声说道,“五盐使者收回‘十方水精锋’,天下盐帮精锐,都向都城赶来。钱长老五天跑死六匹快马,就是为了赶到都城,为齐帮主报仇雪耻。”
三个女子都笑了起来,莲航笑骂:“真真贱骨头,挨了骂还这么欢畅。”水怜影却说:“莲航,你不懂的,乐公子这是天生的萧洒,学也学不来的。”顿了顿又说,“岚耘,拿我的琵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