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倒没甚么,朱元璋的官儿可不好当。这些年多少人抄家灭族,李善长、胡惟庸、蓝玉三大案,大小官吏死了数万。我谨守道家冲退之道,一不插手权位之争,二不交通贵戚勋臣,方能苟延残命,存活至今。你这孩子,聪明不足,谨慎不敷,落到这是非场中,可又如何是好?”
“换了是我,宁肯挨一顿棍子。”席应真白他一眼,“总比进了东宫掉脑袋强。”
朱高煦正在胡思乱想,回声一惊,忙道:“听到了,听到了。”朱元璋脸一沉:“听到甚么?”
朱元璋拈须笑道:“有何事理?”
“一名老太太送的。”乐之扬笑了笑,“她说若要找她,可凭此物来见方掌柜。”
老者走到千秋阁前,停下步子,面对湖水,如有所思,手中弓弦来回,琴声更加凄惨。乐之扬一边听着,竟然忘了本身的来意。
乐之扬笑道:“给他唱一出空城计。”朱元璋奇道:“如何个唱法?”
乐之扬一时失色,听了这话,也不由面红心跳,朱元璋却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不就是屎尿屁么?有甚么大不了的。就算是当了天子,还是也要拉屎放屁。道灵,朕问你,为何你附和攻打刀干孟,却不附和征讨元人?”
乐之扬只好关门,席应真张眼说道:“小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入宫。现在你越陷越深,不但抛不下与微儿的孽缘,更加堕入了皇权之争。方今天下,是非最多的处所无过于东宫,最难服侍无过于太子。”
上了千秋阁,两人临湖顶风、倚窗而坐。伴计上来号召:“二位客长,有何叮咛?”乐之扬笑道:“敢问一句,贵楼的掌柜姓甚么?”
“何出此言?”梅殷笑道,“本日东宫伴读,明日就是帝王师友,出将入相,大有其份。”
大殿上起了一阵骚动,皇孙们忍不住交头接耳,相互探听乐之扬的来源。乐之扬用心跟这些皇族叫板,当下朗声答道:“以我之见,与其增设堡垒,不如多造船只。”
“终成灰土之曲?”乐之扬一呆,“曲子很好,名字却沮丧得很。”
两兄弟听了这话,齐声应道:“孙儿必然不负重托。”
乐之扬眼看老者文弱,只怕受这了俗人的欺辱,当下拦住伴计,厉声道:“你骂谁?这位老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
这话非常高耸,世人无不吃惊。席应真忍不住说:“陛下……”朱元璋一摆手:“朕意已决,不必多说了。允炆……”
“燕王、谷王大可合兵一处、耀武扬威,同时对外宣称,陛下将要巡查北方。元人先见兵威,再听谎言,必然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乐之扬话没说完,黄子澄厉声喝道:“大胆,这是甚么处所?你又是甚么身份?敢在陛上面前大放厥词、浑浊圣听。”
乐之扬收下数珠,告别席应真,回到房里,取出真刚剑、空碧笛,又到后山吹起《周天灵飞曲》。入宫之前,他将飞雪留在蒋山,多日来,白隼遨游山中,搏兔猎狐,养得油光水滑、神采逼人,听到笛声呼唤,穿林而出,歇在仆人肩上,欢乐不尽,斯须不肯分开。
朱元璋一挥手,又转向乐之扬:“道灵,你读书么?”乐之扬道:“大略读过几本。”
伴计见别人俊衣美,仓猝躬身赔笑:“公子包涵,老头儿琴声太苦,惹得阁上的主顾不欢畅。”
伴计一愣,答道:“姓方。”乐之扬又问:“可在阁里么?”伴计连声说:“在,在!”乐之扬伸手入袖,取出秋涛所赠的白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