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张天意忽道:“时候到了!”乐之扬回声跳起,叫道:“我译出来了!”张天意眯眼瞧他,冷冷说道:“好哇,吹来听听!”
张天意内心七上八下。此人一部之主,本身若未受伤,或许还可对付一二,现在内伤未愈,斗下去实在凶恶。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咬牙,将石鱼揣入怀里,一抖长剑,朗朗笑道:“东岛张天意就教地母高招!”
明斗低头想了想,忽地昂首说:“小子,跟你同座的小子也是寺人?”乐之扬硬着头皮“唔”了一声,杨风来点头道:“无怪他的声音像个女子。”明斗哼了一声,忽地脱手,向乐之扬裆下一探,缓缓罢手道:“没有净身,他不是寺人!”
看了一会儿,乐之扬的目光落在两只鱼眼上面,心想,石鱼有头有尾,灵道人刻写乐谱,也必定是先头后尾,鱼头上除了鱼眼,别处并无笔墨,那么这乐谱的第一个字符,应当是从鱼眼开端。只不过,鱼有两只眼睛,是从左眼开端,还是从右眼开端,左眼刻了一个“沙”字,应是“沙识”的首字,右眼刻着一个“鸡”字,应是“鸡识”的首字。二者当中,必选其一。
再看帛书,前面写道:“此鱼机括繁复,费我十年之功,破解构造,约莫有三难,一为龟兹汉谱,不识者不成开,二为管乐之吹,鱼内构造非管乐不成开启,三为沉鱼入水,鱼外之石为我炼丹所得,坚若精钢,无水不解。若以蛮力破鱼,震惊构造,丹火喷出,燃烧蜡盒,破坏经卷。但若能经历三关,获此经文者,当为贫道千古知音,现以《妙乐灵飞经》四章相赠,望君积德积福,切勿恃强凌弱。”
乐之扬罢手笑道:“我可不晓得甚么道不道的,我晓得,现现在,你看得见,又摸得着,只要瞧着你,我的内心就很欢乐。”
这么一想,他远远跟着两人,直到乐之扬挖出石鱼。石鱼上的笔墨,张天意暮年也曾见过,但却不知其意,闻声两人群情,心生猎奇,便在一边聆听。听到朱微说出笔墨来源,心中先是一热,又听不过是一支乐谱,心中又是一凉,这么忽热忽冷,终究按捺不住,跳出来夺鱼杀人。
这类感受前所未有,之前吹奏笛子,不过动听动心,千万没有如许一股热气绕身游走。乐之扬心生猎奇,细看灵道人的注解,才晓得这股暖气叫做真气,每一支曲子对应一条人体经脉,刚才这支《少阳润肺之曲》,练的就是“手少阳肺经”中的真气。
张天意神采发青,心想朱元璋的女儿还罢了,你小牲口的贱命,连一片鱼鳞也不值,内心发狠,嘴上却说:“好啊,你把石鱼拿过来,我放你们走路。”
乐之扬被白绫缠了一下,几近断气送命,幸亏杨风来为人还算朴重,情势未明,不肯滥杀无辜,要不然,他劲力用足,十个乐之扬也要了账。
老妪手里揉弄黏土,口中笑道:“说得对,老婆子别的不爱做,就爱多管闲事!”忽一扬手,一溜白光直奔张天意心口。
“也是刚巧!”朱浅笑了笑,“十七哥与我都是乐痴,他是男儿身,出入宫廷比我便利,又是大国藩王,财产予取予求。他不但酷好保藏当代的乐器,更爱汇集古时的乐谱,凡是发明古谱,不吝重金求购,久而久之,积了满满两大书架的古谱。他晓得我也是同好,以是找到一本古谱,需求誊写一份给我。这些古谱内里有契丹文、女真文、西夏文、蒙古文,另有八思巴文,这些都难不倒我们。唯独占一本谱书,古旧发黄,只剩半册,我俩说甚么也辨认不出。十七哥问遍了熟谙的乐工,也无一人认得,但瞧书中的图页,上面的琵琶式样又清楚出于当代的龟兹国,十七哥因而狐疑这乐谱与龟兹人有关。盛唐之时,龟兹音乐雄视中土,更无一国可与抗颉,但是龟兹语早已失传,这本乐谱通篇又是汉字。十七哥研讨数年,一无所获,直到前年,方才呈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