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秋在床上笑声未落,不由想起昨夜之事,悲从心生,泪水又从眼角滑落。聂玲儿见他又笑又哭,不知其然,顿时慌了手脚,忙叫道:“冷师哥,你如何了,但是出了甚么事?”冷凌秋一抹泪水,翻身爬起,道:“你爹呢,我要见师父。”说完便往外窜。聂玲儿猝不及防,赶紧拉着他衣袖,只听“嘶”的一声,袖子已撕为两截。冷凌秋跑出门前,那知门外有人进屋,收步不及,顿时和来人撞个满怀。昂首一看,恰是师父聂游尘,领着师叔夏紫幽和师兄师姐一干人等前来看他,顿时泪如泉涌,跪倒在地。
朱祁钰无法感喟道:“这厮伴随皇兄长大,深得皇兄宠任,之前太后曾警告过他,只是现在太后已不在,杨大人又大哥离京,能与之对抗之臣今后一个不剩,哎,社稷危亦。”说完连连点头,聂游尘本来只道他是纨绔后辈,现在却见他表示出与年纪极不符合的成熟和远见,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但江湖中人,对这些庙堂之事,又能摆布多少。便连冷弦,武功如此高绝,扯上帝王之事,不也落得如此情状?更不提本身一小小医谷,想到此处,便就此罢口不说。
冷凌秋不明以是,忙道:“玲儿师妹,你如何会在这里,这是那边?”聂玲儿见他无事,顿又显出玩皮赋性,咯咯笑道:“这里是九霄天宫,我便是凌波仙子,你被恶鬼勾了魂儿,我来助你返回人间。”说完指头在冷凌秋头上一点,作施法状,嘴里念念有词:“尔等凡人,误闯九幽地府,还不滚回人间,享那未尽阳寿,咄!”冷凌秋刚翻身坐起,又被她一指戳倒在床,不由哈哈笑道:“仙子在天宫可曾待得无趣?不如学那七仙女思凡下界,与我做了伉俪,共享人间之乐?”聂玲儿一听,顿时满脸通红,悄声笑骂道:“白痴,你又不是董永。”这一幕本是二人幼年时在谷中嬉耍时的景象,只是事过景迁,二人都已长大,再现这一幕时,不免触及幼年情事,聂玲后代儿之家,天然羞羞答答。
聂玲儿自是不依,眼中泪珠打转,少有楚楚不幸模样,林思雨最是知她苦衷,赶紧拉着他走进屋去,好言相劝。楚怀云见朱祁钰目光相随,意有不舍,只怕师父瞧出端倪,便往前一步,对他说到:“不知朱公子接下来去往那边?”朱祁钰赶紧回过神来,道:“此次杨大人一走,京中王振再无人制衡,我须赶回京去,以防王振那厮持续勾引皇兄,从中反叛。”聂游尘见他非常社稷上心,便道:“这王振坑害忠良,惑乱朝纲,此次又重启血衣楼为祸江湖同道,大家得而株之,朝堂之上便无一人掣肘于他么?”
本来那日洛半夏到太湖找到楚怀云一行以后,便知会楚怀云等人前来徐州,待他四人到达和聂游尘、夏紫幽回合之时,已是本日中午。路小川和姬水瑶已护送杨士奇早早走了。郕王朱祁钰来迟半步,听闻杨士奇差点被血衣楼暗害,怒若雷霆,将知州张义痛骂一通,随即命人传信,告诉各州县官府,派兵护送,如再出事,一概严加惩办。不幸那张知州,现在还跪在堂前,身如筛糠,颤抖不止。
聂游尘见冷凌秋仍对《玄阴九针》怀有希翼,神采顿缓,赶紧将他扶起。说道:“既是如此,当是为师错怪了你,但现在血衣楼晓得你出身,更是对你虎视眈眈,其欲逐逐,为师又怎能让你单独闯荡江湖,去那铁剑门。”他之前对冷凌秋面上不闻不问,心中却极是爱好。不然又怎会破钞内力将他救起,又传他银针‘素问’。冷凌春季资极高,甚么医术药理,一学就会,一点就透,便连师兄洛半夏也略有不及,加上他对聂玲儿也是极好,早已故意让他传承衣钵,此次见他突闻爹娘死因,种下仇恨,心头也极其难过。天然不会让他再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