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当然有。我们日本有一种很类似的艺术，叫做歌舞伎，都是男人来扮演女人――男人的目光，老是要比女人高超一些，以是扮演女人也更高雅。”加藤捧着茶说：“您的前辈梅兰芳先生，也旁观过歌舞伎，他很喜好歌舞伎。”
加藤听出他话里的鄙夷，不卑不亢地答复：“不敢贤于孔子，但也倾慕礼乐教养。”
加藤被他这一起恭送弄得退路都没有，心中一面痛骂支那人虚假奸刁，一面怜惜本身的绸缎明珠暗投。当着两其中国人，不好暴露吝啬脸孔，沉着脸上了汽车，开到朝天宫背面的树荫底下，固执地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拍照？”
大师个人冒汗：“真的真的非常抱愧！”
心中顿时好不耐烦，漫不经心肠坐着，就深思这报酬甚么来。俄然想起年前也有人送了几端表礼过来，不留名姓的，说给白小爷添新行头，看模样像是苏绣，细心看又不见针脚。露生当时就有些猜疑，因为大凡客人送礼，都是但愿借送礼来扳话两句，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就叫人摸不着脑筋，只是年下图个彩头，是以没退，都叫柳婶收好了，当时求岳还笑说“红了，暖暖粉都有了”。
“客人面前说甚么呢？茶冷了，叫翠儿去换热的茶来。”露生向周裕嗔了一声，回眸向加藤笑道：“下人说话不懂事，不过也是实话。我这脾气是戏迷都晓得的，如何加藤先生竟然不知？可见你说常听我的戏，这话是谎话了。”
露生惊奇地看他：“那又如何样？我是凭本领唱戏，又不是凭衣服。”
另一人也道：“是呀，我们固然不做买卖，也晓得买卖都是跟着风向走，您与其在这儿死磕，还不如等等北边儿的动静，只要那边儿一占据，不就有人肯给您作包管了吗？”
加藤忍无可忍：“我为甚么要退一步？是他们在粉碎公允！他们把持了市场，拉拢当局来做包管买卖，这对我们日本外侨就是架空！”
太君忍不住肝火，拍着车门骂道：“猪猡！”
“家老？”
坐在车里，越想越气，是前路无明且无计可施的怨气。抓着车窗的白纱帘，急中生智地说：“没有拍照，但也没有其别人在场，你们就写一篇无中生有的文章，说他对日侨非常不尊敬！或者，写他曾经接管过日本人的礼品！”
那年春季, 惨遭重创的铁锚,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身登门, 忙于捞钱的金总底子不在家, 闻名秦淮的名伶白露生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欢迎了这位日本客人。这客人自称是白老板的“忠厚观众”, 露生也感觉他仿佛面善, 仿佛年前大演的时候见过几次, 是以请出去了。
“这是加贺的染绢，也很高贵，做衣裙是很标致的。”加藤满面堆笑：“我晓得戏剧的演出家们都很重视衣服，新衣服能吸引观众。”
不过是当初谗谄三友的伎俩，明天故伎重施罢了。
白露生如果横眉竖目，加藤还不焦急，何如他巧笑嫣然，态度又天真，这一副白莲花的婊味儿气得人牙根儿痒痒。加藤心道这些人扮演女人久了，行动也和女人一样难以捉摸，如许柔媚的工夫真叫人不好发作，此时如果发怒，反而落人丁舌，讨不到甚么好去。悻悻地抚着绸缎道：“我明白，究竟是你们对日本人怀有成见，以是回绝我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