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说:“这位先生传闻你操琴谈的好,特地让我们带他来听的。”
梁阿婆替锦瑟专门缝制了一个琴包,是专门去镇子上买了牛津布返来做的,便利她来回搬挪。在那之前她都是直接把这一人高的物件抱在怀里搬运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薄荷糖:“你看,他还送了我们这个。”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她细心地把瑟收好,炎颂便发起替她背。
二毛跑得缓慢,这半晌的风景已然钻进林野里,只能模糊瞥见他蹿动的黄褂子了。大毛追在前面孔殷火燎地喊:“等等我!等等我!”却也不见二毛肯放慢脚步等一等他。
是冲动么?或许是严峻抑或惊骇?
炎颂侃侃道:“周礼中有记录,雅瑟二十三弦,颂瑟二十五弦,饰以宝玉者,曰宝瑟,绘文如锦者,曰锦瑟。我还觉得弹瑟的技艺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另有人会,并且弹的这么好。”
可他固然是不请自来,毕竟是没做甚么特别的事,又如何引得她如许冲动呢?
旁人大要上如何的清傲岸物,骨子里柴米油盐的俗人气是免不了的。人吃五谷杂粮,不是得道飞仙谁能不落一丝俗套?
许是大毛二毛常日里野惯了,梁阿婆也不在乎,盛了锅里刚炖好的老母鸡汤,热乎乎的端上来。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炎颂立在原地遥遥听着,总感觉这“傻女人”的歌声琴声里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清冷超脱。
回到竹楼时梁阿婆已经煮好了饭菜候着了,见只要锦瑟和炎颂返来便问:“大毛和二毛没一起返来吗?”
即便是错认了,他仍不忍拂了她的意。
炎颂想着这两小童的描述多数也有些夸大和诬捏的成分。若真是有能导致山体滑坡那么大的雨,别说进村的山路该泥泞的走不了人,单说这村庄还能不能无缺无损的保存到现在都是个题目。
她的歌声并不是云南的一贯的欢畅曲式,反倒近似江南水乡靡靡的莺歌小调,吴侬软语的姑苏评弹。
炎颂没有强求,两人一起上停停逛逛倒也相谈甚欢。
“傻女人你又傻啦?如何竟说些摸不着脑筋的话?”
总之她颤抖着伸出仍在震颤的手,谨慎翼翼地抚上炎颂的脸颊。
这鸡从炎颂下午出门便一向炖到现在,用的是铁锅木料,文火渐渐熬到汤色奶黄。里头搁着十余种云南特有的野生菌子,黄白红牛肝菌、鸡油菌、羊皮菌、鸡纵菌、青头菌、黄赖头、喇叭菌和麻栗窝,一掀锅盖满楼都是扑鼻的香气,不由让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