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珑与雪九齐齐昂首,瞥见玉振阁顶回旋着一头庞大的鳐鱼,双翼展开足有两丈来宽,清樾盘膝端坐其上。墨珑颇无辜地望了雪九一眼,耸耸肩,表示与己无关。雪九无法,看着鳐鱼降落在庭中。
在墨珑他们面前, 东里长算是长辈,但在雪九面前,他不管如何不敢以长辈自居,顾不得胳膊尚麻,恭恭敬敬道:“鄙人不慎,惊扰右使,还请多多包涵。”
火线呈现一大片院落,有山是石,另有成片数丈高的珊瑚林。鳐鱼降落身子,一个安稳地爬升,稳铛铛地停在了院落前头,摆布四名侍女忙上前来见礼。清樾端坐未动,叮咛侍女道:“去唤灵犀,她要找的人,我给她带来了。叫她别闹了,吃多了海蛎子,转头又该嚷嚷心口疼。”
“我还担忧姐姐不肯让你过来呢。”她莞尔一笑,牵了他的手便往里行去,边走边道,“你们住在哪儿?可还风俗?这里和陆上分歧,如有不风俗的处所,你尽管奉告我,我让班爷爷帮你换。你怎得不说话?”
见墨珑不再说话,清樾觉得他终究心虚了。该说的都与他说了,她拍拍鳐鱼,鳐鱼回转过身子,折向北面。“我也不算是骗你,灵犀确是想见你。”她瞥他,“应当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该说甚么,我信赖你内心稀有。当断则断,别给她纪念想,免得徒增烦恼。我行事清楚,此前曾说过要重谢你们,明日宴席以后即会奉上厚酬。”
清樾持续冷道:“我虽身处东海,青丘的事情倒也曾传闻过一些。你们狐族最喜这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乃至青丘狐族分崩离析多年。如此,你竟然想在龙族也用这套,我劝你还是早些干休吧,不然我对你们不会再客气。”
墨珑笑了笑,挑眉看向他:“我再问你一事――在枪冢中,你为何要将玉葫芦给我,而不是给至公主?”
“我绝无教唆诽谤之意。”
才一会儿工夫,他便瞥见灵犀快步朝他迎来,或许是在水中的原因,她走一步大抵即是路上三步。从他瞥见她,到她站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墨珑冷冷道:“在枪冢中,你并未答复我的题目,现下我再问你一次,若灵犀与灵均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对于清樾的来意,墨珑已然清清楚楚,默不出声,指节微微泛白。
记取清樾方才的话,墨珑问道:“至公主说海蛎子一事,是如何回事?”
“老爷子, 你几日没合眼了,出来歇歇吧。”墨珑劝道。自从他进了天镜山庄,东里长就一向没歇过, 双目都熬得凹下去了。
这点也恰是雪九的不解之处,这数百年间,他伴同君上来过枪冢数十次,为灵均喂药、按摩、疗伤,期间灵均从未醒来。为何灵犀只是悄悄触及泉水,灵均就俄然醒了?
饶得墨珑本是满腹苦衷,听到此事还是不由微微一笑,灵犀在家人面还真真是孩子气得很。
雪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君上不放心灵均的伤势罢了,你不必多想。”
与此前的白袍银甲分歧,清樾明显已经梳洗过了,换了一袭半旧石青衣衫,眼底看不出情感:“待会儿会有人接您去灵均所住的碧波殿,府中的几位医官也想向您就教一二,还望前辈不吝见教才好。”
听到惨叫声,雪九也出来,温颜以对:“如何了?”
鳐背上,墨珑望了眼面无神采的清樾,沉声问道。
固然面色很丢脸,墨珑还是答道:“没错。”
“我并无流派之见,也不想否定你对灵犀的真情实意,但中间与品性高洁、德才兼备实在相距甚远。我但愿明日宴席以后,你们马上分开东海,莫让灵犀对你们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