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榕树富强的树梢上,一只碧绿小鸟冲出枝叶,向远方飞去。
歪着腿的褴褛木桌,上头铺了方退色发白的蓝布,连个招牌幌子都没有,仅能从桌上插着竹制签子的墨漆竹筒和一个斑绿摇卦龟壳能看出这是个算命卜卦摊子。
也有不消叫卖的店家,门前高高挑一蓝幡,上书三个大字“爬云术”,中间另有一行略藐小点的字“十五日包教包会”。一个小伴计老诚恳实地趴在柜台上等客上门,却被中间牛肉粉丝汤馆飘出的香味引得口水滴答。
人头龟不言语,偏着头不知在想甚么。
鲁庚听出他语气有异:“是何精怪?”
“看甚么看,还不从速扶我起来!”龟壳愤怒道。
“两眸子子长哪儿了?当安排用的!信不信小爷我……”蓝布小哥在他身后骂道。
“……哦哦,哦。”鲁庚应了,将手伸畴昔,也不知拿这龟壳如何办才叫“扶”,只得仍将它放回桌上去。
未推测他竟会这般狮子大开口,鲁庚张口结舌:“五成?!这也太多了!这如何行!”
紧挨着是一家专售花鸟的店铺,伴计拎着鸟笼,扯着嗓门呼喊着:“最后三只了!能瞻望火警的窃脂鸟,最后三只了!预购从速,机不成失,失不再来!”鸟笼里头红羽白冠的窃脂鸟把头埋在羽翼当中,懒得理睬周遭的喧哗。
鲁庚尚干站着,看看龟壳,再看看歪腿木桌。一阵风过,老榕树低垂而下的细气根拂过他、拂过桌面、拂过龟壳,周遭安静如此,仿佛方才甚么都没有产生过。
“是,有上百颗东海珍珠,最要紧的是此中六颗绛珠。”鲁庚顿了顿,按捺了语气中的焦切,尽量安静地问道,“你,能替我寻返来么?”
东海珍珠品格上乘,代价高贵且不提,最紧急之处是这批珍珠中有六颗绛珠,皆上佳之品,预备镶嵌在新娘凤冠之上,是长留城中彭生公为结婚所定。彭生公在此地很有权势,且脾气暴躁,若误了他的事,只怕鲁家珍珠行此后的买卖举步维艰。
“诶,少店主……”王掌柜拍拍他肩膀,“那位摊主可非普通人物。”
瞥见被抖落在光可鉴人红木桌面上的烟灰,鲁庚讨厌地掸了掸,不耐烦道:“说得轻巧,劫货的能人尚不知究竟何人,更不知在那边落脚,我上那边去寻他们!”
“哎呦!哎呦!我的腰……我的背……我的胳膊腿哦……”
摊主呢?
“算命卜卦?!”鲁庚没好气,“找不回绛珠,我这命不消算也可知了。”
“轩辕丘。”
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鲁庚别无他法,急仓促地赶到大榕树下,公然瞥见王掌柜所说的卜卦摊子。
龟壳本身在桌上颇吃力地扭捏起来,格登格登,仿佛里头有甚么东西在往外挣――鲁庚在旁摒气等了好一会儿,都恨不得伸手直接把龟壳掰开来,这才瞥见一颗头颅从龟壳砰地一下冒出来。
长留山,此地原是白帝少昊所居之处,自少昊登瑶池,沧海桑田,窜改无端,再比不得昔日白帝管理下阿谁井井有条有规有矩的长留山,鱼龙稠浊,倒是繁华还是。
“那倒还算顺道……”人头龟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昂首朝鲁庚道,“行,这单买卖我就接了,只是买卖太小,佣金我也不好算,珍珠拿返来五五分红绩是。”
鲁庚连头都没回,更谈不上赔不是,皱着眉头往前头行去。鲁家珍珠行的伴计如果瞧见了他这般模样,必然腹诽这少店主心口不一。常日里鲁庚常常教诲他们须得和蔼生财,见人常带七分笑,可现在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自家珍珠行从东海进的一批珍珠于昨日在途中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