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近几年来天子连续下过几道圣旨规劝豪绅地主减免地租,但这些视性命如草芥的人哪听得出来,便是朝中重臣的各处庄园,田租也常常比普通高出一至两成。不但如此,只要攀附了这些大师,即便只是一个戋戋的家奴,也不消再交纳人头税,是以志愿卖身的男女长幼始终络绎不断。
卫疆联心中大震,早传闻过直隶的很多庄园都有这等征象,怪不得本年保定街头多了那么多乞丐,光是饿殍每天就得送去化人场几车。听衙门里的差役说,本年还算是歉收,是以佃农还闹得不甚短长,如果换了那等大灾的年份,全部直隶总督府的差役都会去帮各家王公大臣的庄园弹压,光是肇事的就吊死了很多。他还觉得这些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些权贵的作为实在是过分了。
卫疆联的神采已是非常丢脸,刚才听到的这些真是闻所未闻的惨状,他一拍桌子,霍地立了起来。“保定知府但是承诺了?”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朝法规繁多,倒没传闻过耕户抗佃要正法的。这另有没有国法?”
他见粥铺中的大多数都是布衣,但穿着常常还能保暖,是以对于这个近似乞丐的小女孩分外猎奇。那小女孩也不答话,趁卫疆联用心的当口,俄然伸手端起了那碗粥,仰着脖子灌了下去。一碗方才从锅里盛出来的热粥转刹时被喝得一干二净,小女孩仿佛还没有吃饱,竟然伸出舌头在碗内来回舔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卫疆联见世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心中如明镜般透亮,看来这些大族豪奴逞威之下,无人敢为这小女人出头。倘若说他本来还只是心存怜悯,并不想多管闲事,现在就真的不能袖手了。义愤填膺这类情感对于他这类极品大员来讲几近是不存在的,此时现在,卫疆联倒是遐想到了眼下愈演愈烈的流言流言,为了教员海观羽阿谁炙手可热的相位,不管是贺甫荣还是萧云朝,都能够是谗谄教员的黑手。而现在的事情,恰是发难的最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