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皆通铺。矮几排生长列。两列之间以屏风相隔。酒客两两对坐,共用一案几。觥(gōng)觚(gū)壶杯,皆用青瓷。除了喝酒,另有糕饼小食,各种下酒的小菜,以及爽口鱼脍(生鱼片)。酒客们或高谈或低笑,氛围热烈。
见廊下排满了供人换用的木屐,来客不由暗自点头。
刘备这便加派人手,日夜换防。幸亏是圆楼,抱元守缺,收支只要一门。再加楼外有高墙望楼,门外立双阙。普通蟊贼插翅难飞。
卢植笑道:“兄长便留下又有何妨。”
传闻楼桑寿宴、婚宴,多在此处。
两人皆世之大儒,点到为止。卢植想通统统,这便放心。美酒美食,就着窗外晚风稻浪,人生称心,莫过如此。
本日是恩师卢植宴客。刘备岂敢怠慢,命宗人好生奉侍。
前次有大儒刘宠小住,成了校馆的三师之一。现在崔寔又来,估计也不会走。
“兄长,退隐只我一人荣辱,而授业乃事关社稷。”卢植把刘备比作光武,此心可昭日月。
恩师又言:朱门豪门,皆是百姓。若朱门越豪,豪门越寒,乃政之失。豪门亦能出贵子,方是为君之道。
“愚兄特来做说客。”崔寔坐于西首。
也是。只要设身处地,方知楼桑之便当。别的不说,汤池、公厕,此两项,就远超各地州郡,便是洛阳禁中也无出其右。
三楼是包厢。偌大的厅堂,被隔成南北两排精美富丽的包房。房间前后开窗,中置歌舞乐台,上首设主位,摆布各置食案数张。食案长三尺、宽两尺、高九寸。有拦水线,饰黑漆,朱绘多少形花边;案面红漆四组,黑漆一组,黑漆面上朱绘星云纹。红面上用金粉绘多少形纹样;用金粉和黑漆绘星云图案。案底黑漆,中部朱漆隶书“千秋”,下刻“楼桑”。案采取‘蹄状足’,精彩安稳。
四位鸿儒同时开门讲课,天下震惊,一时无两。
“难怪贤弟乐不思归。如此人间瑶池,愚兄怕也不想归家了。”崔尚书手书的‘乐不思归’仍高悬西阙下。
“子真兄!”恩师仓猝起家相迎。
醉心酿酒的郭芝新购了一处宗人宅院,落户楼桑。筹办把家眷接来同住,似不筹算返回南阳。
二楼是雅座。两张高背坐榻劈面而放。与置在当中的矮桌围成一个高雅的空间。前后皆有棂花窗格,即通透敞亮又能确保私密。雅座可坐四人。汉律,三人以上无端群喝酒,罚金四两。四人喝酒,必有出处。当然,在楼桑找个合法的来由,实在是太简朴。燕徙、受雇、结婚、交友……信手拈来,不要太多。再者说,少君侯向来宽以待人,部下刺奸断不会因喝酒而罚人金。
卢植长揖一礼:“弟已尽知。”